彭飛心頭一動,他想起了溫玉濤在仁濟藥房裡卷款潛逃的環節。
余健豪卻是一臉的憤恨:「他說如果我不借錢給他,他就斷了我的毒源,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並且還要將我吸毒之事公佈於眾!……說實話,儘管我對他和柳小雪恨得要命,但確實沒有勇氣回絕他。一想到沒有毒品的滋味和公開我吸毒的事情,我就心驚膽寒。」
「這麼說,你是把錢借給他了?」
「沒有。」余健豪搖著頭,看了看何叔說,「我想如果這次借給了他,就一定還會有下次,他敢來敲我的竹槓,他的同夥就同樣會模仿他……左思右想,我拿不定主意,就跟何叔商議,是何叔堅持讓我當機立斷,與毒販子徹底決裂,並借這個機會戒毒……」
他自嘲地苦笑著,「但做起來可不像說起來這麼容易,那幾天我經受了連我自己都難以想像的痛苦和掙扎;碰巧當時我的毒品也所剩無幾了,而溫玉濤不知為什麼竟突然不見了蹤跡!這就逼著我不得不按何叔說的做……」
「是啊!」何叔在一旁感慨說,「余總吸毒,這件事情五年來除了我之外,公司及家裡任何人都不知道!而這五年來,我內心所受的痛苦和煎熬絲毫不比余總輕鬆,我在余家幾十年,是看著我們余總長大的,但我卻不能眼看著他被這樣給毀掉!我幾乎天天都在勸他趕緊把毒癮戒掉,可他就是下不了決心……這次,總算有個了斷了!」
余健豪一臉滄桑地點著頭:「其實回頭想想,有些事情怕是怕不掉的。就像是得了病怕打針一樣,為了免受那一時之痛,卻要忍受病痛數天的折磨……毒癮就更不用說了,瞞得了一時,瞞不過一世,想這幾年來我真夠愚蠢的,竟異想天開地想把這件事情長久地隱瞞下去……」
何叔忽然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好在當時毒品還剩下那麼一點點,你過足了癮之後,趁著情緒穩定,才配合我來到戒毒所,一進到這裡面,可就由不得你嘍!」
「是啊是啊!現在想想,這一步走得非常關鍵哪!……」
這主僕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沒完,彭飛的心裡也總算出現了一絲的光亮。
余健豪這次的戒毒,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溫玉濤的突然失蹤。他因為拒絕借錢給溫玉濤,以至於把這個毒販給得罪,而溫玉濤的失蹤,使他的毒品也供應不上了;在這種情況下,何叔的勸告和堅持起了重大作用,使余健豪下定決心來到了戒毒所,才有機會把事情真相公開!
不過,余健豪卻並不樂觀:「彭科長,雖然我在這裡可以戒掉毒癮,但危險也隨之而來了。我所知道的情況,足以讓那幫人對我起殺心!」
彭飛一愣:「什麼情況?」
「就是他們的組織。」余健豪說著,不由自主地朝著窗戶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像是外面突然就會有殺手出現一樣,「……當初柳小雪和我『商量』從境外販毒事情的時候,曾向我透露了她們組織的相關安排。聽說他們的組織很大,遍佈習江,有次我隱隱聽溫玉濤說,他們的頭目像是一個叫藍姑的女人,不僅掌管著很多毒販,而且也掌管著一批殺手!」
彭飛一字字地問:「他們的組織,是不是叫狂野玫瑰?」
「這個……」余健豪茫然搖頭,「他們組織叫什麼名字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藍姑是頭子,派有幾名心腹配合柳小雪和溫玉濤和我預謀。」
「那你知不知道這些人的名字或代號?」
「有四個人我是知道的:虎頭鯊、烈狐、蜜蜂,還有一個,就是溫玉濤,他綽號叫金蛇!」
「金蛇?!」
彭飛腦子裡立刻出現了沈君留下的那個名單。
十四個人的綽號,就像是刻在他腦子裡一般。金蛇是排行最末的一個。
原來溫玉濤就是金蛇!
那麼,柳小雪的綽號又是什麼呢?
余健豪卻不知道。他只看出柳小雪像是在組織裡地位不低的一個人,而那十四個人的代號,從字意上分析有幾個應該是女的,比如血翎、紫水仙、媚煙……柳小雪是她們當中的哪一個呢?
難道僅僅因為知道幾個人的綽號,狂野玫瑰就要殺余健豪?
「自從柳小雪有了通過海關販毒的念頭之後,就曾多次帶我去過星月酒吧。」余健豪說,「在酒吧裡我先後見過幾個戴著墨鏡的男女,我想他們都應該是那幫毒販子裡面的人;而星月酒吧,說不定就是他們的窩點!」
彭飛一聽,眉頭頓時縮成了一團:「星月酒吧?!」
「對!」余健豪回憶說,「有一天深夜,柳小雪又把我叫到了酒吧,在一間包房裡,我見到了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經她介紹,我才知道這個女孩叫邱雨婷,在一家醫藥店做銷售員。但我知道她跟柳小雪肯定也是一夥的,名為醫藥銷售員,暗地裡百分之百也是販毒!」
彭飛吃驚地看著他:「你說,那個女孩子叫邱雨婷?」
「沒錯!雖然已經過去了五年,但這個名字我還記得很清楚。不過,她這個名字有可能是假的。」
「你怎麼知道?」
「這多簡單:販毒的人,敢用真名嗎?」
「那,柳小雪為什麼讓你去見邱雨婷?」
「當然是為了走私毒品的事了。邱雨婷長得極漂亮,柳小雪就安排我回頭把她介紹給海關的屠關長,目的是籠絡這名海關的高官,為走私行動作準備。可是,人家屠關長是個謹慎的人物,雖然他不知道有人要搞毒品,但他很快就看出我們想要走私貨物,結果美人計沒有施成,屠關長也沒有上邱雨婷的鉤。」
「邱雨婷後來又去了哪裡?你知道嗎?」
「後來……」
余健豪想了想,「後來有關她的情況,我也沒多打聽,因為柳小雪已經改變了計劃,通過木材走私毒品的事情給擱淺了,除了溫玉濤仍繼續給我提供白粉之外,其餘的毒販子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