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廠房的地面上卻見不到任何血跡和有關屍體的線索。柳小雪的屍體又是在哪裡被裝進沙發的呢?
這個時候,彭飛已經注意到了地上的兩道車轍印。
他順著車轍尋找過去,就通過一道大門穿過廠房,來到了另一個院子裡。
同樣是荒草叢生,破敗淒涼。但那兩道車轍卻並沒有消失,被車輪輾倒的荒草讓彭飛一直跟進到又一座廠房。
這座廠房比剛才那座小了很多,不過是上下兩層的。彭飛帶著刑警們從一處旋轉形的樓梯下去,到了一間曾被用作配電房的地下室。也就是在這裡,他們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首先引人注目的是地上一張蓆子上那灘已經乾枯、變色、發黑的血跡!
彭飛走上前去,他注意到血跡的旁邊,散落著大量的白石灰;而就距蓆子的不遠處,扔著一堆女性的衣物。
一件米黃色的連衣裙,一件乳白色吊帶背心,一條黑色文胸,一條紅色蕾絲內褲,一雙粉紅色的羅馬公主涼鞋,還有一個墨綠色的髮夾……
彭飛戴著手套,一一檢查過了這些衣物,在拍過照之後,他吩咐秦露把衣物小心地收撿了起來,準備帶回局裡做進一步的化驗。
除了這些,旁邊還支著一個臨時的火爐,外框是用三角鐵製作的鐵架,被膨脹螺絲牢牢地固定在水泥地面上。鐵架的裡面,炭盆裡裝著的焦炭已經燃燒殆盡,而上面一塊用螺絲固定在鐵架上的薄鐵板,有著明顯經過高溫燒灼的痕跡……
想到柳小雪被烙得慘不忍睹的雙手,彭飛取出小刀,從鐵板上面刮下了一層細小的粉末,裝進密封膠袋裡。
現場的一切都似乎與柳小雪的屍檢結果吻合。但彭飛知道,這裡唯獨少了一件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切下柳小雪頭顱的凶器!
他仰頭看了看,這個地下室距地面至少有七、八米,四周密封得也很嚴;即便放下這些不說,僅憑機械廠的面積和其所處的含位置,人在這裡發出的呼救和慘叫聲也根本無法傳到外界。在這裡,兇手可以肆無忌憚地向被害者用盡殘酷手段,並從容殺人解屍。
不過,彭飛並沒有認為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兇手可以在這裡從容逼供、殺人,但對於事後的處理,卻顯得過於疏忽了。他們在這裡殺人不會有人知道,但這並不代表警察就不會找到這裡。至少,為了防止警方追查,他們應該把被害人的遺物和現場的血跡清理乾淨。
而眼前的跡象表明,兇手在殺人解屍之後就揚長而去,竟全然不想萬一警察發現了這一殺人現場,將會是怎樣的後果。
這是兇手的弱智,還是另有隱情?
「這幫可惡的傢伙,簡直太囂張了!」秦露忍不住忿忿地說,「他們像是故意把兇殺現場展示給我們看!」
彭飛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一邊繼續勘察現場,一邊反問秦露:「你認為兇手是有意在向我們叫囂嗎?」
「難道不是嗎?」
「我看不一定。」彭飛回到那張蓆子前,幽幽說,「狂野玫瑰的嚴密組織和藍姑的狡詐,所為的都是要暗中實施不可告人的計劃,而不是為了向我們發起挑戰。所以,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應該越隱秘越好,又怎麼會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
他目光盯住蓆子上的那灘血跡,「而且,還有一個最重要問題。」
秦露忙問:「什麼?」
「就算殺害柳小雪是藍姑沒有選對人,可嫁禍余健豪,卻是她親自策劃的。起初,我還沒有想到幕後兇手會是這麼一個人物,總以為是普通殺人犯佈置了這個笨拙的計劃;可是現在,這個策劃人是藍姑,我就覺得納悶了,她為什麼會用這麼低級的伎倆呢?」
顏學飛在後面提醒說:「她安排的這一出,並不是認為你們不能識破,而是她為自己爭取時間而擾亂你們視線的招!」
「這個我知道,昨天你已經說了。」彭飛從兜裡摸出煙來,「我的意思是,她終究是在拿著個血淋淋的屍體招搖,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目的,這麼做無疑都是引火燒身。可陰險狡猾的她,卻為什麼偏偏要這麼做呢?」
秦露說:「現在案情還遠遠不夠明瞭,我們就別鑽這個死胡同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仔細堪察現場,收集線索,找到動手殺害柳小雪的人。」
彭飛點了點頭,默默地點上煙,抽了幾口之後,走到顏學飛跟前問:「你不是說是虎頭鯊讓你把沙發運到這裡來的嗎?當時他有沒有在場?」
顏學飛很快回答:「當然在場。不過不是在這裡,而是在剛才我們最先進來的那個廠房裡。」
「說說當時的情形。」
「當時,……我送沙發來的時候,虎頭鯊讓我把沙發放下來之後,就把我打發走了;我第二次來搬運沙發的時候,看見沙發仍擺放在那個廠房裡,幾乎沒動。虎頭鯊也還在,沒有多說,就讓我按他事先的吩咐把沙發運走了……」
「也就是說,除了那座廠房,你再沒有進過這家機械廠的任何地方?」
「沒有!」顏學飛說,「虎頭鯊不發話,我怎麼敢到處亂逛呢?」
「嗯。」彭飛點了點頭,「顏學飛,以你對虎頭鯊的瞭解,這裡殺了柳小雪的人,會不會是他?」
顏學飛想了想,搖頭說:「這件事不會是他幹的。」
「為什麼?」
「因為據我所知,他們平時分工都很明確,殺人和追殺這些任務,藍姑有專門的殺手負責執行;而虎頭鯊他們負責的是管理人員和傳達消息之類的事……」
「這麼說,殺柳小雪的人是藍姑手下的專職殺手了?」
「這我可不敢打保票。如果藍姑臨時換人,就也有可能是虎頭鯊干的。」顏學飛補充說,「虎頭鯊同樣也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
「這種可能性不大。」彭飛擺手,「謀殺柳小雪,是經過蓄謀的,如果照你所說,藍姑就不會臨時換用一個平時裡並不負責此項的手下,來做這件她策劃已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