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建陽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口,趕緊屏住了呼吸,連胸膛的起伏也驟然停頓了。
但彭飛並不著急追問藍姑的身份,仍繼續自己剛才的話題說:「對於這兩種選擇,我想你們的老闆選擇後者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殺人畢竟是件很麻煩的事情,況且你們老闆再三上演殺人滅口的把戲,他派出執行任務的殺手的緊張心理已經不允許他再這麼做下去。因此,為防止我對兇手的追查,他讓你出逃的可能性最大。於是我派人在各個車站、機場和碼頭進行了秘密搜尋。也真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多天來抓捕朱建陽未果的便衣刑警們,竟在景山機場發現了你!不管你是不是殺小刀的兇手,他們都會將你緝捕歸案!」
「可這並不能證明是我殺了小刀!」朱建陽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
彭飛瞇著眼睛看著他:「好,我們權且不說這個案子。先談談你搬運沙發的事情吧!」
「我……」朱建陽面孔頓時扭曲。
「你們殘忍地對柳小雪用刑,讓她遍體鱗傷,還被你們烙熟了雙手!在她慘死之後,你們又切下她的頭顱;為了嫁禍余健豪還把她的屍體裝在沙發裡運來轉去!」
彭飛甩掉煙頭,威嚴而憤怒地喝道:「慘無人道的禽獸行為,狡詐圓滑的作案手段,是什麼讓你們如此喪心病狂?說!」
朱建陽仰天嘶喊一聲,痛苦地倦縮成了一團:「我我,我說……我都說……」
正在記錄的秦露不禁與郭陽交換了眼色,兩個人都是喜上心頭。朱建陽的落網意義非常,這意味著追查了多天的大案,馬上就要有眉目了!
「……我真名叫顏學飛……」朱建陽哆哆嗦嗦地說,「住在勤工路……老洪巷64號……」
他抬起胳膊擦了擦已流到了嘴角的鼻涕,在彭飛的不斷追問下,他逐漸交待了一些事情。
原來,這個名叫顏學飛人是勤工路一帶出了名的賭棍,不過他自幼練過多年的武術,有一身好本事,還自吹練過傳說中的「蛤蟆功,」因此得了個綽號叫蛤蟆。
可本事再大,也不能改變他的賭運,幾乎是逢賭必輸。老婆帶著孩子跑了,年邁的老母也因無人照料而於兩年前一命歸西。全家就剩下他光棍一個,欠下的賭債也越來越多,根本無力償還。
幾個月前,就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就忽然認識了那個綽號小刀的人!
據顏學飛所說,小刀也好賭,而且手氣比他強不多少,經常輸得一蹋糊塗;但人家的底子卻比他厚得太多,輸了那麼多錢,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讓他對小刀心生羨慕和崇拜。
像是知道他的心思,看上去很夠意思的小刀慷慨地主動提出給他拿錢翻本,結果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小刀也不在乎,繼續借錢給他,甚至連借條都不讓他打。這令他感激涕零。
哪知在半個多月前,小刀請他喝酒,在一家酒館裡,兩個人喝了個天昏地暗。不過,當時他是真醉了,小刀卻沒有醉,借酒勁先套著近乎,最後小刀把話鋒一轉,就跟他說到了正題上來。
所謂正題,就是關於柳小雪屍體藏匿轉運的事情!
不過,當時小刀並沒有跟顏學飛說明白,只是帶他去見了一個人,正是這個人,從此改變了他的命運。
「他帶你去見誰了?」
「虎頭鯊。」
「虎頭鯊?」彭飛眉頭一皺,「誰是虎頭鯊?」
顏學飛回答:「就是藍姑手下的人。」
「藍姑又是什麼人?」
「她……她是一個黑幫老大!」顏學飛半是惶恐、半是敬佩地說,「別看是個女的,手下掌管著好幾百號人,而且沒人敢違抗她的命令,厲害得邪乎!聽說她手下的這個組織,叫,叫狂野玫瑰!」
「狂野玫瑰?」彭飛再次聽到了一個新名詞。
秦露也趕緊把這四個字記錄了下來。
彭飛眼裡射出兩道逼人的犀利光芒,盯住了眼前這個至關重要的犯罪嫌疑人:「顏學飛,你最好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如實交代出來,或許到時候能夠根據你的良好表現對你從輕審判。」
顏學飛苦笑著搖了搖頭:「輕判還是重判,我早就不在乎了。我只是感覺自己對不起藍姑,她對我實在太好了!……短短幾個月,她就給了我好幾百萬哪!」
彭飛等人一聽,差點暈倒。
刑警們實在太高估這個顏學飛了。本以為是個非同小可的黑道風雲人物,卻不料生就一副豬腦殼子,還是個大財迷。衡量別人對他的好壞,標準全在給他金錢的多少上。他就沒想想那個所謂的藍姑,為什麼要給他那麼多的錢。
「那好啊!」彭飛摸了摸鼻子,「既然藍姑對你那麼好,你就跟我說說這個藍姑的情況吧。」
顏學飛為難地咧開了大嘴:「其實,我並沒有見過她……但凡她讓我做的事情,都是通過虎頭鯊轉交給我的。不過我聽說,她的來頭很大,做的生意也大得怕人!而且,人長得也漂亮極了,看上一眼,也得讓人頭暈三圈;另外聽說她還有個習慣,就是不穿衣服躺在床上接待屬下,但沒有一個人能有眼福欣賞她那……」
「別扯那麼遠!」聽他越說越不著邊,彭飛趕緊厲聲打斷了他的話。
「是是。」顏學飛收起了一臉的讒相,嚥了口唾沫,接著說,「除了血鷹等寥寥幾個人之外,誰也沒見過她的真面目,連虎頭鯊見她時,也是隔著一層帳子……」
彭飛一愣:「隔著帳子?」
「對。我聽虎頭鯊說,藍姑的行蹤十分詭秘,從來沒有接連兩次在同一個地點見到她過。而且向她匯報情況時,她總會呆在一道粉紅色的紗帳後面,讓你只能看到她,卻怎麼也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這一聽,彭飛等人全明白了。難怪這個藍姑敢光著身子接待下屬,原來是隔著層紗帳。
但即便如此,這個女人也放蕩得夠數了,接待下屬,幹嘛非要光著身子?這是什麼怪僻?
「還是說說柳小雪的被害吧。」彭飛把一支煙在拇指蓋上輕輕撞擊著,來回踱著步說,「聽你的意思,謀殺柳小雪的事情是虎頭鯊交代你的了?」
「不不不!」顏學飛趕緊說,「虎頭鯊跟我交代的是不假,但關於柳小雪的身份,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而且我既沒有親手殺害柳小雪,也沒有參與折磨她,甚至我連她長什麼樣都沒見過!」
彭飛立刻問:「你沒見過她,又是怎麼把她的屍體裝進沙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