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大龍和豹子已經在林家整整六年了!他們名為保鏢,其實已經成了管家,林府的大小事務都由他們安排。雖然林康一直都給他們開有工資,但他們已並不單純為了掙錢才在這裡一直做下去,更多的,是他們對這個家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
因此對林康的死,這兩個人的悲傷程度絲毫不亞於林驍。以至於林康逝世,他們仍接著為林驍做事,忠事林家父子,全無二心。
除了這兩名保鏢,家裡還有一個名叫小芸的保姆,也已經來了三年。林驍幼年喪母,平時在家裡除了父親,就和這三個人感情最好,早就把他們當做自家人看待了。
林驍剛在客廳裡坐下,小芸就從房間裡出來,甜甜地叫了句「老闆,」然後就用她那靈巧的雙手為林驍泡茶。
「案子查得怎麼樣了?」大龍在林驍的身邊坐下,關切地問。
「還能怎樣,亂七八糟。」林驍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端起小芸剛為他沏的茶,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葉末,順口問,「豹子呢?」
「他?切,還不是在後院練功。」大龍苦笑搖頭,「就他知道用功。」
小芸在旁邊笑著搭話說:「其實你和豹子哥的本領,不用練也沒人能打得過你們了。」
她嘴裡說著,手並不停,在小心地把剛才打開過的茶葉袋繫上。她知道林驍嗜茶如命,而且只喝一種品牌。這包茶葉,就是專門托人從廬山買來的頂級雲霧茶。
聽了她的話,大龍不以為然地說:「小芸哪,你這話也太誇張了,人家不是常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嗎?哪有不練就能長進的?」
「你跟小芸談武功,她聽得懂嗎?」林驍有點煩躁放下杯子,就向父親生前住的臥室走去。
大龍剛要說什麼,小芸已經用手指按住了嘴唇,衝他「噓」了一聲,他立刻會意,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
兩個人都看出老闆今天心情不怎麼好,於是連話也不敢大聲講了,各自進了房間。
林康臥室裡的所有擺設都原封未動。這當然是林驍特意吩咐的。每天只由小芸進來打掃一次衛生,其餘時間,誰也不許進來。
擺放在床頭櫃的遺像上,父親慈祥的笑容讓林驍每看一眼都會心碎,可他又忍不住不看。
對著父親的遺像端祥良久,林驍就在父親的床上躺了下來,腦子裡又開始回想從小到大與父親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和一幕幕父子相依的情景。
他就這麼回想著,眼角掛著淚水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小芸輕而連續的敲門聲把他驚醒,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鐘了。小芸在外面小心翼翼地請他起床吃飯。
起來洗漱之後,林驍剛剛坐到餐桌旁,彭飛的電話就來了,說是找他有重要事情。
「再重要,也得等我吃完飯嘛。」他在電話裡埋怨著老同學,「人家都說胖人懶,我看你倒是個例外咯,這麼勤快,一大清早就不讓我安寧。」
彭飛在電話那頭嘿嘿笑著說:「少廢話,八點鐘,我準時到你辦公室!」
說完就掛了機。
林驍無奈地晃了晃腦袋,低頭開始吃飯。
正這時,豹子從外面跑步回來了,跟林驍打了招呼,就一邊擦汗,一邊進衛生間沖涼。他比大龍年齡稍微小一點,身材也顯得沒大龍那麼健壯,但個頭挺高,而且身材筆直,精壯的身子也有著銅莇鐵骨的結實和強悍。
豹子平時話不多,顯得很內向,不過人很機警謹慎,職業素質極高。
不多會兒,大龍也回來了,他和豹子雖然同事其主,但或許是他們性格不同所致,兩個人好像做什麼事情都不喜歡呆在一塊,各幹各的,彼此間話也沒多少。但相處多年,二人相互間的配合卻極為默契。
「老闆,最近公司裡不太平,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公司吧。」同樣是一頭汗水的大龍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對林驍說。
林驍微微一笑:「那倒不必。我想還沒有人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我怎麼樣。你們就在家好好呆著,等用你們的時候,我自然會安排。」
大龍點了點頭,就也去沖涼了。
七點五十分左右,林驍就到了公司。而八點整,彭飛就剛好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
「你小子掐著時間進來的?」林驍十分詫異,「還真的這麼準時!」
一邊說,一邊給彭飛扔了支煙。
彭飛伸手把煙接住,得意地笑著說:「做我們這行的,時間最為寶貴,也最有講究。往往差一分鐘,就會功敗垂成!」
「行了,別牛了。一大早找我,到底什麼事兒?是不是又發現了什麼新情況?」
「那是當然!」彭飛走到他跟前,從包裡把在沈君家找到的那張合影照拿了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張照片,熟悉吧?」
林驍接過來看了看:「咦,這不是去年在泰國照的嗎?你在哪找的?」
「你女友家裡呀。」
「沈君?」林驍一愣,「你去她家搜查了?」
「別說那麼難聽,是調查。」
「還不一個鳥樣……」林驍嘟嚷著皺起了眉頭,「你有她家的鑰匙?還是撬門進去的?」
彭飛苦笑說:「老同學,你真是忙糊塗了。難道你忘了,沈君出事那天,在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來之前,我已經把她隨身帶著的包給拿回了局裡。包裡除了一些女人用的東西之外,還有她家的鑰匙咯。」
「哦。對!」林驍拍了拍額頭,「我真倒忘了……怎麼,這張照片也有可疑的地方?」
「可疑暫時還談不上。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意欲當面請教,還請老同學為我指點迷津。」
彭飛說著,已經坐在沙發裡翹起了二郎腿。
一向直來直去的彭科長,說話竟忽然變得酸啦叭嘰的,聽得林驍十分彆扭:「我說你小子什麼毛病?酸得倒牙……到底怎麼回事?」
「這張照片是去年什麼時候照的?」說到正事,彭飛很快就嚴肅了起來,目光如炬地看著林驍。
林驍想了想:「嗯,去年九月份吧。當時我老爸聯繫了一家新的供貨商,有點不放心,就讓我帶人親自去了泰國一趟。」
「照片上的那個男的是誰?」
「男的?」林驍看了看照片,「這不是胡經理嘛。採購部的採購經理,常年在外面跑。」
「哦。」彭飛點頭,「我說我怎麼不認識呢。……對了,你把照片翻過來。」
林驍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順手把照片調了個面,一眼就看到了照片背面的那首「抒情詩詞。」不禁納悶地問:「怎麼還給提了詞?」
「沈君的字跡你應該不陌生吧?這是不是她寫的?」
「……是呀,沒錯,這就她的字!」林驍這才認真地看了詩詞的內容,等看完之後,他登時沉下了臉。
彭飛一直在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不失時機地問:「怎麼了?這首詩詞的含義是不是很深啊?」
林驍用力捏著照片的一角,額頭上的青莇也凸了出來:「她,她這不是分明在抱怨我耽誤了她的青春嗎?」
「哦?」彭飛眼睛一睜,「何以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