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驍不忍地把頭扭向一邊。他很理解方潤忠的心情,這個古板的男人,確實是太不幸了,前妻跟他離了婚,連個孩子也沒有;不惑之年,好不容易遇到邵涵這個花骨朵,用自己多年攢下的錢買了套新房子,剛要結婚,又碰上了這種逆事!
彭飛可沒心思體會方部長心中的感受,今天的案子給他的震撼很大,也挑起了他的好勝心。想到此安有可能涉及到冠祥家俱城,他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興奮。
這種心理或許來自於余健豪那亦正亦邪的作風和在習江的霸道。
想要查找那張三人沙發背後所隱藏的秘密,就要從銷售員入手。彭飛就請方潤忠跟他一起去冠祥傢俬城,指認賣給他沙發的銷售員。林驍自告奮勇地開車相送。
其實如果不是牽涉到柳小雪的失蹤,林驍也不想沾這些血腥事。而現在他急於知道柳小雪失蹤之謎的答案,而能夠幫他揭開謎底的,恐怕只有彭飛。因此他放下了所有的事情,開車載著彭飛和方潤忠一起到了新一路的冠祥傢俬城。
方潤忠畢竟是男人,而且活了半輩子,有著豐富的閱歷。雖然被那具無頭女屍嚇得不輕,但等到了傢俬城時,他的情緒已經基本上穩定了下來。他帶著彭飛找到了銷售員小莉,他買那組沙發就是小莉經辦的。
彭飛出示了證件,小莉一看嚇了一跳,她不明白自己的顧客怎麼把警察給領來了!
在彭飛的詢問之下,小莉看了看方潤忠說:「前天就是這位先生和他太太來選購的沙發,就是這組。」
她指了指身邊不遠處的一組和方潤忠家裡一模一樣的沙發:「當時倉庫裡沒有貨,而這組樣品他們又不願意要,因此我就建議讓他們先交定金,等有貨時就給他們送過去。」
說到這兒,她不禁問彭飛:「有什麼問題嗎?」
彭飛沒有回答她,轉而問:「你是說,昨天新的沙發到貨了,所以就給他們送過去了?」
「也不是……」小莉有點遲疑地說,「新貨沒那麼快……」
「哦?既然新貨沒有到,昨天你們送給客戶的那組沙發是從哪來的?」
彭飛注視著小莉,眼睛裡已經閃起了犀利的光芒。
小莉有些吞吐地說:「昨天中午,有位也買了同樣沙發的顧客來,要求另換一組。我知道後,就沒有讓那組沙發入倉,直接給方先生送過去了……不過沙髮質量絕對沒有問題,我們在接受換貨之前對原先的貨品是要通過質檢人員檢查的……」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林驍忽然插話說:「你們的質檢人員是怎麼檢查的?有沒有把沙發拆開來看?」
「拆開?」小莉吃了一驚,「為什麼要拆開?我們只檢查沙發的皮革有沒有破損,商標有沒有損壞……」
林驍還想說什麼,彭飛已經揮手制止了他。然後臉上浮現著釋然的微笑,溫和地問小莉:「那位退貨顧客的送貨底單你們還有保存嗎?」
小莉說:「應該有吧。不過那是阿晴經手的,要到她那裡查才知道。」
彭飛點了點頭:「那就麻煩您帶我們去找一下阿晴吧。」
警察無事不登三寶殿,小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也能想像得到,驚動了警察的事情,肯定小不了。當時二話不說,就帶著彭飛他們找到了正在跟顧客介紹商品的阿晴,並順利地從她那裡找出了彭飛想要的送貨底單。
家俱送貨單上通常有三個必不可少的內容,一是開單時間,二是送貨地點,還有就是客戶資料,即簽名和電話號碼。
彭飛看著手裡的送貨單,上面的開單日期是4月17號,也就是前天,方潤忠和邵涵來選購沙發的同一天。
他問方潤忠:「你們看沙發是什麼時候來的?」
方潤忠回答說:「前天下午五點多。」
「哦。」彭飛點著頭,接著看送貨單。上面的送貨地址是建陽工業區臨江路洪橋北64號,電話號碼是以134開頭的神州行大眾號。
只有客戶的簽名十分潦草,彭飛怎麼也分辨不出是什麼字。而阿晴也只知道那位顧客姓朱。
彭飛問阿晴:「這位朱先生是什麼時候來選購沙發的?」
「也是前天啊。」阿晴說,「不過他一大早就來了,看中了那組沙發,當天上午我們就給他送過去了。可是昨天中午,他忽然自己開車把剛買的沙發運了回來,說不太滿意,想另換一組。我同意之後,他就另選了一組更貴的沙發,加了錢,然後就運走了。」
「自己運過來的?」彭飛眼珠轉了轉,「他運沙發用的是什麼車子?」
阿晴仰著臉想了想說:「一輛五十鈴。」
「車牌號注意了嗎?」
「那倒沒有。」
「你後來為他換的是哪一組沙發?」
「就是那邊那組。」
阿晴說著,就領彭飛等人走到一組看起來更為高檔的真皮沙發前,用手一指:「喏,就是這組。」
彭飛點了點頭,轉臉沖林驍和方潤忠會意地笑了笑。
到了現在,不用彭飛多解釋,林驍和方潤忠也都已經猜到了八九不離十:想必是那個姓朱的先買了組沙發回去,把那具女屍藏在了其中最大的一張三人沙發裡,然後又假裝不滿意,來傢俬城換了貨。這麼一來,藏有女屍的沙發就被留在了傢俬城裡;湊巧而極為不幸的是,方潤忠和邵涵也看上了這種款式的沙發,在倉庫缺貨而他們又不願意購買樣品沙發的情況下,小莉就把退回來的那組送給了他們。沙發裡的女屍就這樣「跑」進了他們的新房。
那個姓朱的,多半就是兇手!
但彭飛考慮的遠遠不止這些。
就算那個姓朱的是兇手,他在殺人之後,為什麼不毀屍滅跡卻大費周折地把屍體藏在沙發裡運回傢俬城?他這樣做必然是有其用意的,而他的用意究竟在哪?
還有,那具女屍的頭顱又被藏在了什麼地方?
要解開這些謎團,就要從那個姓朱的可疑顧客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