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夢了無痕,驕陽又東昇。清晨,韋震感到週身沉重,疲憊的張開細長的雙眼,庸懶注視著透過窗簾照射進房內的一縷陽光。原來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已。諸多慶幸,諸多悔過,諸多回味,諸多悵然……
蝶影啊,幾番進駐夢境中與他魚水纏綿……
他怎麼會戀上自己的女兒?真是禽獸不如!他是如此迫切的想要擺脫逆倫的心魔,卻又無法控制在午夜的幻夢中攜她共遊仙境……
他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心理變態了嗎?怎麼偏偏中意這種下流的戲碼?都是那個貪玩的金枝若出的禍,天殺的!韋震忽然發現一向自詡為神祇的自己內心深處居然如此齷齪,他的尊貴呢,他的德行呢?道貌岸然!內心萬分驚恐,卻不得不直面自己罪孽,或許他還真是愛上了他那個美的天旋地轉的女兒了?
而此時他該怎麼辦?蝶影若是其它的任何女子,他都可以想辦法得到甚至擁有她,可她偏偏是自己的女兒,他又能怎樣呢?惟有隱藏和壓抑著……
他恐怕是天下最不稱職的父親吧?何只不稱職,實在太抬舉自己了?一向自命不凡的韋震根本就是個混帳!
接到林潮陽的一通電話,他的車已等候在賓館樓下。韋震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下樓乘車去了貿易公司。整整一天時間都泡在辦公室和會議室裡。
傍晚時分,員工們都開始收拾整理,準備下班。林潮陽再次走進韋震的臨時辦公室。過幾日,韋震安排好一切離開後,他就是這邊公司的具體負責人。這間裝飾考究的辦公室也就專屬於他了。
「出去喝一杯?」西裝筆挺的林潮陽坐進寬大的真皮沙發裡,對著韋震諂媚一笑。
「呵呵,好啊!上次是入浴有隨,這次該不會是喝酒有陪吧?」韋震坐在舒適的老闆椅上,向後一靠,攏了攏服帖在腦後的頭髮,嘴角微微上挑。
「男人嘛!酒色財氣都要沾一點的,人生得意需盡歡啊。」
「我只知酒色財氣最傷身,適可而止甚至敬而遠之!」韋震不禁發覺自己與林潮陽在生活方式的選擇上有著太大的差別。林潮陽屬於那種及時行樂的男子,而他卻屬於隱忍克制的類型。可能是他一直參禪悟道的原因吧。
「我不知像你那樣活著還有什麼樂趣呢?我只知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無花無酒的生活實在太乏味了!」林潮陽有他自己的處世論調。
「當心,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割肉鋼刀。萬事還是順其自然,淡然處之為好。」韋震說罷起身,將一件灰色絲光面料的小立領泰式外套穿在了身上。
「難怪四面梵天會護佑你老弟,你可真夠虔誠啊!」林潮陽的唏噓感慨,換來韋震臉上白蓮花般的微笑。或許吧?他漂泊海外的複雜處境,也實在由不得他放縱。
「寒夜客來茶當酒」,二人最終進了一間在當地很有名望且格調淡雅的茶樓。落座後,點了一壺上好的「大紅袍」兩人便悠然的閒聊起來。從公司的業務和發展前景一直說到各自的家長裡短,他們是兄弟,因此話題無所顧及。
「大工夫小工夫一樣功夫,人有道茶有道同求有道。大門口那副佳對在泰國CHINATOWN的茶藝坊同樣看的到。你老人家對泡茶飲茶的究竟,下了多少工夫?」韋震淡淡開口問詢著林潮陽。
「我可很在行哦,不然我親自執壺,你來試試?」林潮陽侃侃而談,擺弄起茶盤上的細紫砂茶具。
「這小工夫指的是泡茶用具,這大工夫指的是泡茶技巧。」他一邊細細講解,一邊演示著,看起來十分專業。
「這頭一步:溫杯燙罐。是用95℃-98℃的」魚眼水「淋罐淋杯,高溫消毒。本來包括起火,掏火,扇爐,潔器,候水,淋杯等六個步驟,現在水已經燒好了,我就不麻煩了!」他說著立即將水壺拎起,沖淋著茶盤上的杯壺。
「第二步:引龍入宮。是將茶葉倒在一張白色的紙上,粗細分開,把最粗的放在罐底和壺嘴處,再將細未放在中層,最後才將粗葉放在上面。」他邊說邊做。
「的確是行家,這」納茶「一步實在很重要,茶未是最濃的,多了容易發苦,也容易堵塞壺嘴,這樣做粗細均勻,可以使茶味逐漸發揮出來。茶葉八分滿正是」大紅袍「最適當的份量,不錯不錯,看來我們還是找的到共同嗜好的。」韋震在一旁投來讚許的目光。
「第三步:聞聲起羹。第四步:高山流水。」林潮陽揭開茶壺蓋,將沸水環壺口,沿壺邊衝入,他揚臂將水壺高提,正所謂「高沖低斟」,接著說到,「蟹眼已過魚眼生,這水面浮珠,聲若松濤,二沸之水沖茶最好。」韋震聽得連連點頭。
接著是第五步春風撫面,林潮陽將漂浮起的茶沫刮掉。第六步裡應外合,蓋好壺蓋,再將滾水淋於壺上,使熱氣內外夾攻。然後是第七步貨如輪轉,用一個茶杯豎放於另一個茶杯中,以三隻手指轉動清洗,表示財源滾滾。最後是關公巡城、韓信點兵,敬茶品茗。
韋震習慣性的以泰國式的雙手合十禮道謝,然後以右手「三龍護寶」……用拇指和食指端著茶杯的邊沿,以中指護著杯底。兩人相視,默契的一笑。
「你那個掌上明珠生的好漂亮哦?不但沉穩大方,而且知書答禮。不像現在的年輕女孩子,一個個瘋瘋顛顛的。」林潮陽發自內心的讚賞。
「呵呵,我女兒也算是很有教養的。」韋震眼前不由浮現出木棉花下一身潔白的蝶影。她此時又在幹什麼呢?或許又與那個林伯恩在什麼地方逍遙玩耍吧?
「我兒子的眼光果然不錯。不知我們哥倆將來是不是有機會成為兒女親家?」林潮陽適度的試探著韋震的口風。這門親事實在是太稱他心意了,這未來的兒媳婦不但是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而且身後還有著富可敵國的龐大家業。並且他與韋震還是曾經患難的兄弟。伯恩若是娶了蝶影,將來至少會有一半機會繼承韋震的龐大家產,何況那老弟的獨子還是個不成氣候的紈褲子弟!
「這個要看他們倆的緣分了,蝶影的事情還是叫給她自己安排,我很少插手,只要稱她的心就好。」韋震希望女兒能找個好歸宿,情緒中卻參雜著一絲不捨,他很清楚那份不倫的慾望又在攪動著他的情緒。他需要壓抑……
「那你就等著好消息吧,聽我那兒子說,他們可是兩情相悅哦,蝶影很可能已經喜歡上他了。」林潮陽笑的春光燦爛。
「我還沒問過蝶影。」韋震面無表情,淡淡回答,輕鬆差開話題,「看的出你老兄對女人很在行,有什麼秘訣嗎?」
聽到「女人」二字,林潮陽立即來了情緒:「怎麼?老弟這樣的身份地位,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還要來問我?」
「請教!我對女人的確不很在行,別說是外面的花花草草,就連花容都搞不掂呢。」韋震輕歎一聲,他對女人怎麼就相對缺乏興趣呢?他的原則就是寧缺毋濫,若不是真的喜歡,他絕不輕易招惹。也或許是他的標準比較高?至少要如蝶影……天,他又在胡思亂想了,他是她父親,韋震不斷的鞭笞自己情慾失控的內心。
「女人的魅力是各有千秋的,我太太就是典型的賢妻良母,適合在家相夫教子。不瞞你說,我在外面還有個情人,雖然不算很漂亮,可床上功夫一流,跟她在一起極為享受。至於其他的女人不過是信手捻來,點綴一下生活而已……」林潮陽的高談闊論讓韋震很長見識,原來生活在祖國內地的男人們比他們這些號稱生活在開放國度的海外遊子愜意的多。或許作為男人就本該放縱,那樣才不往此生。而他這半生只有兩個女人,一個是花容,另一個是金枝。可他清楚對於金枝他只是求色慾,他真正愛過的女人只有花容一個。那蝶影呢?他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在心裡畫出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問號,看來他的確有必要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坐在不遠處的保鏢阿虎接了個電話後,恭敬的走到韋震身邊,在他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林潮陽端詳不出韋震臉上有任何的情緒變化,只聽他輕描淡寫的說了四個字:「小題大做。」
「出什麼事了嗎?」林潮陽關切的問,眼中閃動著好奇。
「沒什麼大事,不過還是要提前回去泰國處理一下。時間也不早了,就此告別吧。」韋震以茶代酒敬了對面仁兄一杯,兩個機敏的保鏢跟在身後,匆匆離去。
「蝶影?蝶影?」韋震一邊敲門,一邊呼喚女兒的名字。可惜她並不在房間之內,已經十點多了,這孩子到底去哪裡了?即使約會也該回來了吧,他不由擔心。
「聯繫阿豹,問問小姐在哪裡?」韋震一臉不悅。阿虎立即撥了電話。
「主人,阿豹正在急著**,林伯恩帶著小姐有意避開阿豹,他一不小心跟丟了。」阿虎低頭跟韋震回話時,臉上滿是惶恐,生怕其為此震怒。
韋震冷冷看了阿虎一眼,輕聲道:「算了,這事不全怪阿豹,讓他盡快回來吧。」
「是的,主人。」
午夜十分,蝶影戰戰兢兢的走在樓道裡,躡手躡腳,生怕被父親聽到。她此生還是頭一次感受到酒吧中的喧囂與紛亂。回想起剛剛林伯恩溫暖的懷抱,她的臉頰上依舊會蕩漾起兩片紅霞。今夜,她奉獻了她的初吻,沉醉了她的女兒心
夜已深沉,但願父親已經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