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二年(公元714年)二月七日,突厥首領默啜派遣他的兒子同俄以及妹夫火拔頡利發、大將石阿失畢率領突厥大軍進犯大唐邊境,包圍了北庭都護府,情形十分危急。守城的大將是唐代有名的都護郭虔瓘,他設計在路邊埋伏突然出擊將同俄斬殺。石阿失畢見損失了同俄,非常恐慌,知道默啜不會輕饒自己。於二月二十五日率部投奔了唐軍,突厥軍隊失去大將,軍心渙散。都護郭虔瓘立即率大軍出城,一舉擊潰敵軍,突厥軍在火拔頡利發的帶領下退逃而去。唐軍大捷後,石阿失畢則被封為右衛大將軍、燕北郡王。(此段不在章節字數內,大家放心!)
月上枝頭了,我才意猶未盡的被臉色很臭的沐蓮拖回去,看著雄壯氣派的大門,我為難了,因為我根本不想進去。
「夫人,已經很晚了,你已經找借口出去逛了大半天了,還不想回去嗎?」
「反正,我們晚飯也吃了,要不……我們再出去溜一圈幫助消化吧?」我好脾氣的打著商量。
飯後運動真的很有必要,尤其對孕婦。
「再逛下去都要天亮了!」沐蓮冷淡的看著我,腳步定在原地沒動一下。
「天亮更好啊,我們可以去城西的張蓮子家去吃好吃的桂花粥……」
「現在這個時節不賣桂花粥……」沐蓮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你是不是不想回去?」
「……對啊,不行嗎?」反正被看穿了,那就不用躲躲藏藏扭扭捏捏的了,承認就承認唄。
「為什麼?」沐蓮異常冷靜的看著我,一點都不像窮人家懷了孕還要下地的媳婦。
「因為……我也不知道啦……」我煩躁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這裡很陌生,我不喜歡。
可是,對我而言,這個時代都是陌生的不是麼?
那麼我應該要去哪裡?
「夫人,你知道這是哪裡嗎?」沐蓮輕輕的看著大門問我。
「駱府!」
「這裡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的駱府!」沐蓮看也沒看我,只顧自己看著高懸的門匾輕聲說道。
「然後呢?」
「你知道你那個哥哥是什麼身份嗎?」
「跟我一樣是突厥人,還是什麼將軍吧?」
「你不是突厥人!」沐蓮突然准過頭嚴厲的看著我大聲反駁。
「你,不要這樣大聲啦,一驚一乍嚇死人啊……」我拍著胸口遠遠跳開。
「你還是這樣……一點都沒變……」沐蓮忽而又神經質的笑了。
「什麼?你……認識,以前的我?」我問的小心翼翼,為什麼這麼多人說認識我,這麼多人說我不是托顏……
「突厥,在跟大唐打仗了,你那個所謂的爹,石阿失畢是帶兵突襲大唐的將軍,他們利用你的失憶只是想利用你來威脅六王爺。你是六王妃凌玥,你是我的主人凌玥,你身上一塊護焰令,那是我給你的,代表你是我挑中的主人。令在人在,令失人亡!」
「等等……我又不是奴隸,還用挑的……」我一驚,手不自覺的握住袖口那個一直伴著我的令牌,上面還帶著微微的溫度。
「你還不信嗎?那你為什麼又願意相信自己是托顏呢?」
「……先入為主吧,我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遇到的人就是這麼告訴我的。」我陷入沉思。「如果,我真的是你們所說的那個凌玥,那為什麼我面對以前熟悉的人沒有一點記憶或是熟悉感呢?」
「你跟我來……」沐蓮逕自牽起我的手走進大門。
「唉,你要帶我去哪?」我奮力掙扎著,一路到大廳,發現這裡居然坐了很多人。
「玥兒……」一個高貴典雅的少婦喊著直接撲向我。
我傻眼,下意識的接住她,「你是?」
「我是你姐姐,玥兒,你去哪了?我是姐姐……」少婦哽咽著說話,眼角落下淚來。
我被動的被她抱著,茫然的看著她,只是接觸到那眼角的淚光時,心底有些心疼不捨。
「好了,先別激動,坐下來好好說。」一旁另一個美少婦輕聲安撫道。
「還是我來說吧!」一個看起來灑脫俊美的男人起身,喚了管家去關門,隨即轉過頭看著我,「這次可別再嫌我囉嗦了。」
呃……
又……
「我是駱府的主人,駱秋棠,這位是我夫人,成霏霏,以前我們都見過的。只是,以前因為六王爺,還有我妹妹,我們之間有過一些過節,但是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揚手指了指那個還在擦眼淚的貴婦,「她是你的親姐姐,凌璇,公孫侯府的少夫人……」
「你真的很囉嗦哎,就挑重點說好不好啊?用得著把八百年前的破事重頭說起嗎?」我還是忍不住打斷。
「你……」看吧,還臉紅脖子粗了,脾氣真不好。
「呵呵呵……六王妃還是一點都沒變!」成霏霏忍不住嬌笑。
我滿臉鬱悶的看著他們,不想相信,卻還是忍不住開始動搖。
駱秋棠深吸一口氣平復了暴躁的情緒後繼續將事情鉅細娓娓道來,原來我是洛陽首富的ど女凌玥,嫁給了當朝六王爺為妃,然後因為王爺的一段風流債導致我中了駱家獨門秘藥胭脂血,加上受傷體虛得了畏寒症,在一次治療過程中出了意外導致失蹤了。一年後才從揚州太守那得知我的下落,於是一起策劃營救我,可是因為牽扯了一些政治上的事一直拖到現在。
「那我和高子歌到駱府也是你們暗中策劃的?」我眉頭深皺問道。
「不是,當初你被劫,被太平公主藏起來,我們找了你一年多,一直沒有你的消息,直到去年八月才從揚州太守那傳來你的消息。後來我們就暗中查了高子歌的身份,卻始終不知道他是誰,為什麼要幫太平公主,只知道他是青絕地獄門的幫主。卻不小心被我們發現他跟突厥人有交易,就是你那個所謂的哥哥傑古泰,他是突厥的大將軍石阿失畢的兒子,他們密謀在京城引起騷亂,裡應外合進犯大唐,幸虧被我們識破了。」
「識破?」
「他們在京城囤積糧草,圈養戰馬,剛好被準備混進去接近你的六王爺識破了,如今已經全部被沒收充公了,趕來長安的軍隊支援也已經截斷,傑古泰已經棄逃了。現在長安城裡的御林軍都在緝拿他,突厥首領默啜的兒子同俄已經斬殺了,石阿失畢已經走投無路了。」
「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信,這一定不是真的,不可能……怎麼可能?」我不斷的搖頭,我現在已經分不清楚什麼真的,什麼是假的了。
「玥兒,傑古泰真的不是你哥哥,你跟他哪點像?你有兩個哥哥,還有我這個姐姐。他們從小就很寵你,很疼你,雖然我對你很嚴厲,但是我們才是你真正的家人啊。」凌璇激動的上前拉住我。
「都是騙人的,你們都是騙人的,一個兩個都騙人,我不會信你們的……」可是,事實是我跟傑古泰真的沒有哪點像的,就連膚色都差很多。
「玥兒……」
「我不信,我不信……如果我被劫走,那六王爺在幹嗎?他為什麼沒來找我?留在府裡酗酒?看見我出現了就故意混入青崖莊接近我,為的就是騙我……你們都騙我,國難當頭,因為我是突厥人,所以聯合起來欺騙我……說,你們有什麼目的,你們想……」我亂的有些語無倫次了,總是我就是不信。
突然,凌璇狠狠的抽了我一個耳光打斷我,「不信是麼?你跟我來!」
她一把拖過我,我搖搖晃晃沒站穩差點栽倒在地。
「公孫夫人,你……」成霏霏擔憂的扶了我一把。
只見凌璇取過一隻乾淨的陶彩茶杯,注滿清水,取下頭上的芙蓉玉簪狠狠刺中自己的食指。
我怔怔的看著,殷紅濃稠的血溢出滴入茶杯,心裡一痛,彷彿流的就是我的血一樣。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手指一痛,同樣鮮紅的血溢出,滴入茶杯。
「你……想幹嘛……」
大家屏息看著,沒人回應我。
白璧無瑕的茶杯裡,兩滴紅色的血緩緩沉入杯底,漸漸靠攏,慢慢吸附,相互吞噬,最後……融為一滴……
我傻了,滴血認親嗎?
這種東西有科學依據嗎?
「還不信嗎?」凌璇紅著濕潤的眼眶看著我。
「我……這個東西怎麼能信呢?人無非就是那幾種血型,融合在一起並不代表就是至親……」
「你的左腿內側有一顆米粒大的紅痣,你的腳底有一個一寸長的橫疤,那是小時候踩到利器劃傷的,還有腰部,三年前成親當晚被人襲擊受傷留下的,還有……」凌璇流著淚,傷心的證實道。
「夠了,不要說了……」我沉沉的閉上眼,阻止她的證實。
「這些,你那個所謂的哥哥知道嗎?」凌璇反問。
怎麼會知道,那天他甚至都沒有認出我這個所謂的妹妹,事實不是很明顯的擺在眼前了嗎?
「為什麼……會這樣……」我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玥兒,跟我回家好不好,你知不知道,這一年多來,爹娘很擔心,尤其是娘……都病了。二哥為了找你辭官了,接管爹的生意,天南地北的找你,大哥也是,這次要不是帶兵去圍剿敵軍,他早就衝來跟你相見了……」
「可是,為什麼我會昏迷大半年,還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你之前因為畏寒症差點……活不下去了,為了驅寒必須用赤火貂藥浴,但是藥性太烈,所以腦部的筋絡受損,原本你可能會無意識的躺著醒不來的……」
「那為什麼我又會在邊陲?高子歌又是誰?傑古泰怎麼會在駱府?」
「高子歌的是誰目前還沒查出來,傑古泰是潛藏在駱府,利用侍衛的身份打探長安城裡的消息的。」
「所以,那個……歸途就是六王爺?」我問的艱難,我忘不了那天看見那個憔悴不堪,面容枯槁的男子,那雙複雜,多到盛滿世間一切感情的眸子。痛苦、煎熬、深情、思念……多到讓我負荷不了。
難怪,每次我看到他的眼睛都會心悸,難怪他跟我說是出來找妻子的,還說很快就會找到了,難怪……
那麼多的難怪,我卻想不起以前的種種,想不起我和他的曾經……為什麼,我會把他忘的這麼徹底……
「是,他負責捉拿圍剿京城所有的奸細敵軍,我們昨天才由沐蓮通知你藏在駱府。他已經在趕來了,明天你就能見到他了。」駱秋棠開口回答。
我回頭看了一眼清秀冷淡的沐蓮,面對著撲朔迷離的真相,我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這些口口聲聲說我是凌玥,說認識我的人,為什麼感覺這樣的陌生?
夜晚,渾渾噩噩的睡過去,不斷的逼自己去回憶以前的事,想要確認到底是凌玥的記憶還是我宋千尋的記憶,想著那個為我變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六王爺,為了我跑到青崖莊養馬,他心臟處的劍傷……還有那個高子歌到底是誰……
一直想到頭痛頭髮脹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直到天際泛白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驀地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我睡的不是很沉,睜開酸澀的眼睛一看,天還不是很亮,大門居然開了。
我一驚,忙起身,朦朦朧朧看見房內站了一個人影。
「誰?」
「嘻嘻,姐姐,陪雨兒玩,玩玩……」一張美麗的臉龐掛上嬌憨的傻笑放大在我面前。
我頓時滿頭黑線,這個看起來比我大很多的女人居然叫我姐姐,而且還在半夜三更叫我陪她玩。雖然說現在這個時候是半夜三更有點誇張,但至少是很早很早的大清早好不好?
可是我不能對著一個傻子發火,沒有任何意義,她不懂,發火只會嚇壞她而已。
「雨兒,天還沒亮,你讓姐姐再睡一會兒,天亮了我再陪你你玩好不好?」我打著哈欠說道,昨晚睡得晚,基本上才睡著就被她吵醒了。
我現在只感覺自己腦袋好沉,跟塞了幾塊石頭一樣重,眼皮也很重,都睜不開眼。
「不,天已經亮了,姐姐我們去玩,去玩玩……」雨兒使勁的拉著我的手臂,我一時沒防備竟被她拖下床。
想不到她柔柔弱弱的,力氣竟這樣大。
「好吧,好吧……」我從地上爬起來,有氣無力的阻止雨兒的嚷嚷。
穿好衣服,簡單梳洗一番就出門了。
被雨兒開心的拖著七拐八拐,我又暈頭轉向的迷路了,我看著越來越偏僻的小路困惑道,「雨兒,我們這要去哪玩?你……記得回去的路嗎?」
我問的既含蓄又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雨兒。
「回去?為什麼要回去?」雨兒一派天真的反問我。
「呃……」不回去難道要住這嗎?我頓時冷汗涔涔。
「我們玩玩……嘻嘻……」雨兒嬌笑著拍著手說道。
我看著荒涼的山坡,四周光禿禿的,只有黃土堆,除了偶爾飛過的烏鴉什麼都沒有,玩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