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撞在一棵大樹上,由於車速過猛,易玄的頭撞在前車窗上,血流不止。
流離驚恐的抱著頭,待車子安靜下來,她驚魂未定的抬起臉,發現自己沒有受傷,真是萬幸。
易玄昏迷不醒,頭上臉上滿是鮮血,樣子十分淒慘。
流離有些不忍,但轉念一想,眼前這個人可是一個魔鬼,他把子寒和夏炎害得那麼慘,剛剛還害得她流產,這樣的人,怎麼值得同情?
她喘息未定,在車位上找到那根銀針,想要將手銬打開,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打開,她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
絕望的靠在座椅上,垂著眼發呆,突然看見自己胸前的通訊器,喜出望外,立即按下撥通鍵,聯繫阿琅……
因為這是阿琅自己改裝的微形通訊器,只有單鍵撥通或接聽,只能跟他一個人聯繫。
謝天謝地,通訊器馬上有了反應,阿琅焦急的聲音很快傳來:「流離,你在哪裡?」
「阿琅。」流離十分激動,「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只知道四處都是森天大樹,好像在一個森林裡。還有,我們應該是在M國。」
剛才易玄自己說,M國警察的能力越來越強,這證明,他們現在在M國。
「好,你把通訊器掛著,千萬別斷開,我會通過導航找到你,在這期間,你要小心保護自己。」
「嗯,謝謝你,阿琅!」電話掛斷,流離的心裡充滿了希望,她彷彿看到不久之後,阿琅會帶著夏子寒來救她,然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為了不讓易玄發覺,他們不再說話,只是將通訊器開啟著。
流離坐在車裡,看著外面漆黑的樹林,有些害怕,車裡微弱的燈光照在易玄身上,讓他顯得特別詭異。
他頭上還在血流不止,沒有醒來的預兆,瘦得變形的臉上蒼白如紙,氣息十分虛弱,她想,如果再這麼流下去,他會不會死?
他死了不是更好?他這麼壞,害了這麼多人,如果不是他,她和子寒就會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現在,還將迎接第二個孩子的到來,都是他,破壞了一切……
如果,他現在死了,是不是,一切悲劇都會終止?
想到這裡,她的心跳得飛快,緩緩伸出手,顫抖的掐住他的脖子,可是,她還沒開始用力,心頭就突然一顫,倏然收回手,狠狠的罵自己:「莫流離,你瘋了?居然想要殺人。」
沒有再多想,毫不猶豫的將自己身上寬大的襯衣衣襟撕下一塊布條,替他包紮著頭上的傷口……
……
易玄醒來時,看到了溫暖的陽光,車窗外,有清爽的涼風,流離靠在旁邊的座位上沉沉睡著。
從破裂的反光鏡中看到自己頭上包紮的布條,心裡震了一下,她不是應該很恨我嗎?那麼好的機會,如果她動手殺我,簡直易如反掌,那樣,她就可以跟夏子寒雙宿雙飛。為什麼不動手,反而還要救我?
流離迷迷糊糊醒來,睜開眼睛,看到他正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立即警覺的往後縮。
「呵,你既然這麼怕我,為什麼不在我昏迷的時候殺了我?上次,你不是已經學會用刀捅人了嗎?」易玄微笑的盯著她。
「那時候是被你逼得沒辦法。我不想殺人,也不會殺人,雖然你壞透了,但必竟是一條生命。」流離淡漠的撇開眼,冷冷回答。
易玄輕輕一笑,踩著油門,試試車子還能不能開,幸運的,車還能用。
將車啟動,迎著太陽升起的地方,飛快的奔馳,心情變得舒暢,居然吹起了口哨。
「你要去哪裡?」流離有些著急,他這樣到處跑,阿琅會不會很難找到她?
「帶你去一個美麗的地方……」易玄挑著眉頭,笑得很開心。
對於他的喜怒無常,流離已經習慣,一個性格怪異的人,本來就是如些,沒來由的開心,沒來由的憤怒悲傷。
只是,她不知道,他的開心,是因為她。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關心過他,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就連家人對他也是避之不及,每一次受傷,都任憑鮮血湧流,從來不包紮,所以,他的車屋從來沒有醫藥箱和紗布。
她無意的善良之舉,觸動了他的心。
……
車開到一座美麗的牧場,有風吹草地現牛羊的美景,還有一望無際的鬱金香。
他拉著她下車,在沒有盡頭的草地上奔跑,迎著清爽的風,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心情出其的好。
她有些恍惚,似乎身邊這個男人,只是一個受過傷害的孩子,其實,他的心也是純真的,只是因為太深的悲傷紮在心裡,讓他痛不欲生,靈魂空洞,所以,他總是以傷害別人來刺激自己,於是,做出了太多的錯事,一錯再錯……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易玄突然笑著問她。
流離愣了一下,歎一口氣,坐在草地上,憂傷的說:「有時候,我會有一種錯覺,覺得,你並不是個壞人,只是被傷得太深,性格太極端,才做出傻事。」
易玄渾身一震,心顫了一下,眺望遠方,沉默了許久,才輕輕說:「也許你不相信,其實,小時候,所有認識我的人都說我是一個乖孩子。我總是循規蹈矩的生活,不叛逆,不頂嘴,聽爸媽的話。
我的學校,工作都是我父親一手安排的,從劍橋一畢業,就進入了聯幫調查局,工作一帆風順,平步青雲。
後來,有一個人也進入了聯幫,我和他十分要好,我們經常一起出去喝酒,一起辦案,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默契的搭檔。直到有一天,我們同時愛上了一個女孩……」
說到這裡,他的眼睛垂下來,神情變得悲傷,唇角翕動,沉默了半晌,才繼續說:「是他自己說退出,成全我。我愛她,我以為她也愛我。可是,我卻發現他們背著我在一起。你知道嗎?那天,當我推開她的房門,看見他們在床上纏綿的時候,我的心有多麼痛,多麼恨?」
說著說著,他渾身都顫抖起來,神情也變得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