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寒抬起眼眸,看著電視,面無表情,眼眸裡仍然沒有任何思緒,只是,那墨黑的眸子卻在沉淪,似乎正在慢慢陷入無底深淵……
看著他平靜的反應,易莎心中竊喜,這時,傭人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中藥,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告訴易莎等涼冷了再餵給他喝。
易莎點點頭,笑瞇瞇的對夏子寒說:「唉,這個莫流離呀,我早就說她不是個好女人,你看,你傷成這個樣子,她連看都沒來看你一眼。你還不顧死活,跑去……」
說到這裡,她看了看周圍,那些警察還在門口跟徐揚和傭人錄口供,為了不讓他們聽見,她湊過來,小聲在夏子寒耳邊說……
「你不顧死活去救她兒子,到頭來也沒落下什麼好,你看,她連聲謝謝都沒有,只顧著嫁入豪門,呃,雖然夏炎現在已經算不上什麼大富豪,不過也還算是個闊少啦……」
「你說完了沒有?」徐揚突然走過來冷喝道。
看到她打開電視,他就急忙抽身走過來,聽到她說的這翻話,真是快要氣死了。
這個女人可真夠卑鄙的,明明是她威脅流離嫁給夏炎,現在又反過來在夏子寒面前說這樣的話。
易莎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她心裡還是會擔心徐揚會忍不住在夏子寒面前揭穿自己。
夏子寒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表情冷若冰霜,眼眸微微瞇起……
電視裡……
夏炎被推進手術室之後不久,一個醫生拿來協議書要流離簽字,說夏炎的膝蓋骨被槍擊中,以後不能正常走路了,因為無法保持平衡。
說得通俗一點,夏炎以後就是一個瘸子!
流離聽到這個消息,當場哭出聲來,記者們立即圍過來,向她提問……
「莫小姐,炎少已經傾家蕩產,只剩了一個空殼公司,可以說是沒有多少財錢,現在又成了瘸子,你心裡會不會有些失落?會不會後悔嫁給他?」
「是啊,莫小姐,聽說你以前跟夏氏總裁也有過一段感情糾葛,外界傳聞說你其實就是想嫁入豪門,可是現在一嫁入豪門就發生這樣的事,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莫小姐,回答一下吧……」
流離一邊用顫抖的手在協議書上簽字,一邊擦著眼淚說……
「他傾家蕩產都是為了救我兒子,身上的傷也都是為我而承受的,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我……和兒子都會陪著他,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之前炎少召開記者招待會,說你兒子就是他的親生骨肉,請問事實是這樣的嗎?」一個記者突然舊事重提。
流離怔了怔,抬起臉,沒有說話,將簽好名字的協議遞給醫生:「醫生,請你一定要救他!」
「放心吧,我們會盡力的。」醫生走後,記者們更緊的圍住了流離。
「莫小姐,請你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吧!」
「是啊,請你回答一下吧。」
記者再三追問。
從來沒有獨自面對過這種情況的流離忐忑不安,十分緊張,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個時候,她真的希望有個人能夠站出來幫幫自己。
可是沒有人,華麗在家裡照顧莫墨,阿琅已經出國,夏炎在做手術,而且他身邊也沒有像徐揚那樣信得過的能幹助手,那些保鏢們,只能充當一下場面,嚇唬嚇唬人,像這樣的局面,什麼都做不了。
「莫小姐,你不回答我們,莫非以前外界傳聞說是真的?」一個記者刻薄的追問。
「傳聞?什麼傳聞?」流離小聲問,她太過單純,根本不知道記者在套她的話。
「就是說你兒子是夏氏總裁夏子寒的骨肉啊!」那記者立即說。
「是啊,難道真的是這樣?你帶著別人的兒子嫁給夏炎,夏炎還說是他兒子,那夏炎不是一開始就戴了綠帽子?」
記者們見她柔弱無助,又笨笨的,言辭變得更加犀利過份,此話一出,立即引來一陣竊笑。
「不,不是這樣的。」流離驚慌失措的否認,她不能讓夏炎成為別人的笑柄。
「哦?那是怎麼樣的?那你兒子是炎少的嗎?還是……」
「是的,是夏炎的。」流離趕緊接過他們的話,她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他們,讓他們不再追問。
……
易莎眉開眼笑,心花怒放,莫流離這樣的回應,子寒再不死心是不可能的了。
徐揚感覺非常無奈,看著夏子寒仍然面無表情的樣子,心裡非常難過……
一個小時之前,他回來的時候,夏家已經發生爆炸,在那樣關鍵的時刻,夏子寒看到他一個人回來,身後沒有流離的身影,整個人怔在原地,一動不動。
幾分鐘之後,他還是不死心的問他,他告訴他一切,也包括易玄的行動,想說流離是身不由已,可是他卻揮手,不想再聽下去,神色逐漸變得絕望和崩潰……
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像個植物人一樣,沒有表情,沒有情緒。
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爆發,易常的平靜,卻更讓徐揚心驚膽顫,他寧願他發洩出來,也不希望他憋在心裡,傷了自己。
同時,徐揚也替流離著急,夏炎不在,她一個人根本無法應付這些場面,接下來,也不知道記者們要如何為難她。
各有所思的他們,沒有發現,夏子寒的眸子裡湧現了一股徹骨的寒光,顫抖的伸出手,拿起面前那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麻木的喝著……
「子寒,你幹什麼?」易莎看見了,立即去拿他手中的碗,藥漬灑在她手上,熾熱的燙,她失聲驚叫,手背馬上紅了一大片。
徐揚回過神來,趕緊將藥碗搶過來,手也被燙到,這麼燙的藥,他居然會往嘴裡倒,這是怎樣的心寒和絕望?讓他麻木成這樣?
看著他被灼傷的唇和下巴,他悲從心來,原來痛到了極限,就是麻木……
易莎迅速叫傭人拿來藥箱,替夏子寒擦著燙傷藥,卻沒有理會自己的手,看著他麻木的樣子,她的眼淚滾滾而落,她終於明白,他不是不傷心,不是不心疼,是已經痛到絕望……
她在心裡淒涼的說,子寒,你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