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楊小棉在一番胡思亂想後,終於把稿子趕出來了。當她把稿件交給彭主編時,彭主編好一會恍神,把稿件和照片反覆看了又看,最終推了推不常戴的眼鏡,不可置信地問她:「你採訪到黃老了?照片你拍的?文章也是你寫的?」
楊小棉笑容滿滿地答是,那飽含著自信、欣悅的語調像落入玉盤的珠粒子,清脆有聲。
之後的彭主編沒有再為難她,相反有採訪任務時,常叫上她一起去,儼然一副委以重任的姿態。彭主編的變化連花朵都連連稱奇,直把楊小棉說成了冰山,總算撞倒了泰坦尼克。
日子不疾不徐地流逝著,好幾次,也可以說無意間,楊小棉在不同場合下見過楚逸。她送文稿到別的部門,不期然他也在;偶爾在過道上,看到他等專用電梯時的身影;或者是慢駛的黑色轎車裡他匆忙的一個側面。
這樣的他,是楊小棉不認識的楚逸。依然帥氣逼人,卻寡淡疏離,言語吝嗇,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給她,完全是陌生人做派。不僅僅是對楊小棉,他對所有人都這樣。
有一次,她就看到楚逸領銜著一幫子權貴,電視台的台長也在其中,台長圓胖的身材,人矮腿不夠長,想要和楚逸說上幾句話,就追著他跑,看的人都累。而楚逸冷著一張臉,只管自己走,一點尊老的精神都沒有。
這樣的他,不是電梯裡一臉痞態的楚逸,不是樓梯口盛氣凌人的楚逸,更不是幫她解了燃眉之急後平靜溫和的楚逸。彷彿迥然不同的兩個人。然而,楊小棉卻以為,人前的他才是真實的他,人後褪下了面具的楚逸所露出的另一種姿態,不過是短暫的情緒宣洩或一時的意氣,總之,這種人招惹不得。
當她剛剛建立起對他的這種印象時,楚逸突然又聯繫她了。這次直接打手機,依然是很痞的腔調,不過帶了點商量的口氣,也算是種改變。
「楊小棉,十二點,十二樓樓梯口見?」
「叫我楚逸!」
「為什麼又要拒絕?像我這樣有耐心陪你烏龜爬的人不多了,你該學會珍惜。」
「鍛煉對你有好處,還有助於減肥。」
「不是說你胖,我摟過你的腰,知道你苗條。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