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南風行與妻子在院子裡,和那群孩子在交談的時候。小孩子們一聽說有爸爸媽媽來領她們,都興奮的不行。
就在南風行正與一個長相機靈的小男孩子聊的正投機的時候。
一陣紛亂的琴聲傳了出來。南風行的妻子一聽就聽出來。那是聖心福利院裡唯一的一架老鋼琴,年代久遠,已經音基不准了。一聽到這聲音,南風行的妻子就站起來,向琴室走去。小時候,她也在這架鋼琴上彈過曲子,聽的出來,這個小孩子也是像她當年一樣,努力的想把琴音彈准了。可是,那琴音還是老跑調。
南風行的妻子走到那扇開著的窗子前,南飛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張微笑的臉。
是的,南飛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張臉在陽光斑駁的樹影下,笑的是那樣的燦爛。
「孩子,我是你的媽媽,我來接你了。」
那張笑臉的主人,就是這樣對他說的。
接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就站在了她的身後,他們兩夫妻都在對著他笑。
那是南飛第一次見到南家夫妻。
當天,南家夫妻就帶走了他。
南飛永遠不會忘記,當他離開福利院的時候,回頭,那一院子裡,孩子們羨慕的目光。
再抬頭,依然是兩張微笑的臉,那一刻,他就在心裡明白,他的幸福就從那個微笑開始了。
他一直都是一個自閉少語的孩子。
而南家夫妻,尤其是媽媽,對他傾注了太多的愛。
他們給了他一個名字——南飛
他們給了他一個家,他們給了他嶄新的衣裳,他們給了他最好的食物,他們給了他安全,他們給了他愛與仁慈。
他們的善良感動了上帝,媽媽肚子裡的孩子保住了,生下來,他們給他起名叫南奇。因為南家夫妻,認為這是南飛給他們帶來的福氣。所以,在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後,他們更加疼愛南飛。直到後來,他們又生了南平,這是一個先天白癡的女兒。
他們就更加感激南飛。
因為,按醫生的話,他們兩個由於基因問題,絕不可能生出正常的孩子來。所以,他們認為這一切,全是南飛帶來的福氣。而且自從那以後,南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好。
有爸爸,媽媽,弟弟,妹妹。
南飛是一個多麼幸福的孩子。
他雖然還是不喜歡說話。可是六年以後,當他長到十歲的時候,南家的生意更大了,有了別墅,有了車子,有了傭人。而且他們這幾年裡,搬了許多次家,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南家的長公子的來歷了。
那一年,南飛十歲了,他已經是當地小有名氣的神童了。
南奇六歲了,也已經初顯天賦。那時候,南平才四歲,還沒有顯得太癡呆。很可愛的洋娃娃樣子。知道他們一家的人,都說南家真是有福氣的人家。
可是,就是在那一年,南家發生了一件事。
外出談生意的南家夫妻,在回家的飛機上,出了事故。夫妻兩人雙雙亡故。
南飛記得,那是一個殘陽如血的黃昏,他看到院子裡,南家夫妻雙方的親威們,如螞蟻一樣湧進南家別墅。
他們吵,打,罵。
就在大家亂成一鍋粥的時候,
南飛靜靜的一個人,坐在爸爸媽媽的臥室裡。
傭人是早在爸媽下葬的那一天就遣散了的。而家裡的東西,這幾天,已經被各樣的親威,在用各樣的借口,一件件的少去了。
南飛拿起媽媽梳妝台上的一個精緻的首飾盒,緊緊的抱在懷裡,因為那上面還有著媽媽的味道。而首飾是早就被親戚們搜刮走了的。
呯!
門被撞開了。
南奇拉著南平的手,跑了進來,南平的臉上已經哭的滿是鼻涕了。
「哥哥,我要媽媽。哥哥,我好怕。」
南飛把南平抱在懷裡。南平慢慢不哭了。南奇睜著大眼睛,偎在南飛身邊
「哥哥,我聽到姑姑和舅舅在說,要把我們分開。」
「不會的,哥哥一定不會和你們分開的。哥哥一直都會保護你們的。」
呯!
門開了,那些姑姑舅舅們湧了進來。
帶著微笑,好言好語的安慰南奇和南平,要他們去客廳。畢竟是孩子,順從的跟著大人走了。
南飛被留在了房內,
「等著,你的事一會再說。」
事情很快就有了結果,南家夫妻死了,由於是意外死亡,南家夫妻並沒有留下遺囑。財產的繼承人理所當然是兩個孩子。人們根本不會把一個領來的野孩子算在內。很快財產分配好了,姑姑帶走了南平,舅舅帶走了南奇。當然也帶走了屬於他們的財產。
而南飛坐在房間內等來的,就是姑姑走進來,丟給他一張紙,
「你不是南家的孩子,我們也沒有責任養活你。這個你拿去,走吧。」
來的人走了。
南飛坐在那裡,透過窗戶,他看到了南奇和南平哭泣的臉。
所有的人都走了。
這處房產也已經賣過了,明天,這裡的一切都不再和他有任何關係。
南飛拾起地上的紙,那是一張領養合同,南飛把它放在了懷裡抱著的盒子裡。緊緊的,抱著,就像抱著他曾經的幸福生活。
南飛又一次成了孤兒。
他又回到了聖心福利院,這一次院長聖心南媽媽沒有多說什麼。她交給了南飛一個袋子。
「你也長大了,懂事了。當年老院長撿到你的時候,你的身上包著一件花格子女大衣,而這些東西,裝在那大衣口袋裡。」
那是一個破舊而精緻的女用小錢包,那錢包裡面的夾層裡,放著幾張零散的紙幣,還有一張小一寸的女人相片。
「還有這個東西。」
聖心南媽媽把一根紅絲線拿了出來,紅絲線的已經殘色了,最下面吊了一個手工做的桃核,雕刻精緻,卻只是一半桃核。
「這是當初,掛在你脖子上的。怕弄壞了,老院長就給你保管起來了。現在,也交給你。這些東西,你好好收著,也許它們能幫你找到你的生身父母。」
南飛把那小錢包和領養證明一起,放在了梳妝盒裡,鎖了起來。把那桃核掛在了脖子上。
他又開始了他的孤兒生活。只是比以前更沉默了。
二年後,他突然從孤兒院消失了。
聖心南院長檢查了所有的東西,發現他只帶走了那個梳妝盒。連福利院的配給的衣裳,也留了下來。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一個人,能到哪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