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小道上,不知何時籠上了一層銀白色的霧,偶爾的蟬鳴,始終掩飾不了風吹樹葉中不易察覺的行動。
「各位,是在找這個嗎?」我在車內故意晃了晃腳腕上的鈴鐺,發出悅耳的鈴聲,也感到他們的一陣哆嗦。撕下了衣服的一角,蒙住了臉,只留下那雙嫵媚的眸子,莞爾一笑,便走出了馬車。
手中的噬魂不安地顫抖著,彷彿下一刻就會出鞘一般,透著寒氣。冥熒憂心地望了我一眼,他知道,只要我用到了噬魂,那必定會是大開殺戒。至於我體內的血液,他大概也知道了吧。我示意他退下,他也沒有說些什麼,默默地回到了車中。
右側的樹枝沙沙作響,我眼色一狠,逕直向右上側的樹杈飛去,拔刀,便聽得一聲悶哼,然後一連三具屍體倒地。一個用十分特別的材料製成的網也隨之而暴露在月光之下。很明顯,他們呈三角狀拉開了一個網,剛剛的聲響不過是為了引誘我到那裡乖乖受擒罷了。不過他們也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人的呼吸,終究是無法隱去的。
我安然地落回原來站立的位置,殷紅的髮絲隨風而飄,腳邊的銀鈴依舊不止地搖晃著,整個森林便瀰漫著鈴鐺的清脆聲響,此刻卻顯得分外恐怖。「怎麼?能夠埋伏了,還不敢出來見人?看來我是把你們主人的行事風格看重了…」
「上官璃,你不要太囂張了。」一個彪悍的女人從頭上向我襲來,我只是微微一笑,以示對她的諷刺。怎麼,我有說錯了?你的主人可是最喜歡玩偷襲的,我可忘不了第一次嘗到血的滋味的那天晚上。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把玩似的看了她許久,就在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然的時候,追魂便刺穿了她的身體。她瞪大眼睛看著我,想要知道自己為什麼莫名其妙地死嗎?可惜已經不能了。
我不去看她,而是轉過頭看向剩餘的人。這批女子年齡看起來都很小,甚至那雙稚氣未褪的雙眸裡已經飽含了淚。我歎了一口氣,我還是無法狠心,「你們走吧,不過下一次,我可不會再那麼仁慈了。」
她們硬是愣了好久,最後才踉蹌地攙扶著對方向黑夜走去,我卻不知道,她們的命運最終還是逃不過死…。
「還不出來嗎?」我收起了追魂,把面紗扯下,迎風而立。
下一刻,一紅一黃的兩個人便出現在我面前。
「我以為你會把她們殺了,看來自制力好了呢…不過你的時間,提早了一天…」孽槃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眼神不知是開心還是擔憂。
我搖搖頭,「你似乎還不知道狀況,」我淡漠地看了他和水伊芙一眼,「這不是發病,是我在理智下殺的人,並不是出於慾望。」
「什麼?」水伊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驚訝地問道。
「我說我是認真地,認真地在殺人…」說這句話時,連自己也覺得很可笑,但是我是認真的。「我不會再甘於處在被動狀態了,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毀了她…」或許聽起來很荒謬,可是這便是我最終的目的,無論要付出些什麼,我都必須要達到。
「這不可能。」孽槃忽然嚴肅起來,「你不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了。」
我有那麼一秒,被他震懾了,然後反應過來說:「孽槃,你會懂我的…。我的一生已經被毀了,我不介意。可是天下人的一生呢?」我沒有接下下面的話,而是回到了馬車上,落入一個久違的懷抱中。真是窩囊啊,什麼時候我也要為自己做的事情找那麼一個富麗堂皇的借口呢?
顏頡依舊如往常一樣,輕拍著我的背,而什麼也不說。他知道,我還是很害怕的。
「冥熒,走吧。」我輕喚了一聲,便安靜地躲在了顏頡的懷中,享受片刻的安寧。
馬車顛簸地向前,恰如我即將要走的路,注定不會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