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趕路的我並沒有感受到那女子發出的陰冷氣息,也沒有注意到他們向著的方向正是通往璃宮的方向…看到顏頡木然的樣子,微微皺了眉頭,放在他腰間的手輕輕抽了回來。我不知道他跟那個人到底有些什麼關係,我也不好多問,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很排斥她。慢慢縮到角落去,閉上眼睛打算小憩,沒想到顏頡開口了。
「自我有記憶開始,我便對這個世界充滿恨…」猩紅色的眸子流出了悲傷和不忿,我安靜地聽著,「水冥閣的毒很奇特,可以說沒有人知道這些毒應該怎麼解,包括毒娘。」我有些疑問,既然是自己製出來的毒為什麼會沒有辦法解呢?他的目光變得好空蕩,似乎遇見了死神,離我好遠,有些害怕,伸手再次抱緊了他。「因為她要報復,所以她接近癡迷地煉毒,然後每次都試驗在我的身上…有好幾次,我感受到身體要裂開的痛楚,萬蟻鑽心的難受,直至有一天我以為我真的要死了,她出現了。」顏頡的聲音並沒有變得柔和,反而更加冰冷,「彷彿間我看到了神仙,我以為她是來救贖我的仙女,呵。」他冷笑了一聲,身體卻不住地顫抖,「她的確把我就醒了,但是當我聽到她跟毒娘的對話時,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從那刻起,我知道能夠救我的,只有自己。」他的話很無情,我卻感受到一滴冰冷,驚訝地望向他,這男人,哭了。
這一刻,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去安慰他,因為我不知道這副冰冷的身體裡究竟禁錮了多少傷痛,承受了多少折磨。「她把我帶回了皇宮,原來這才是噩夢的開始,」顏頡就像在訴說著一個別人的故事一樣平淡,在他那雙耀眼的眸子中我看不到一絲光彩,「她那時候已經是皇女了,她的母妃對她非常嚴格,不容許有一絲差錯。所以她心中出現了巨大的不平衡,每天就這樣發洩在我的身上。每天她都會用沾滿鹽水的鞭抽打我,血痕滿身後便將我囚禁在一個放滿血蠱蟲的暗室裡,讓我感受血蠱蟲舔舐自己時的無助和軟弱,然後全身的皮膚開始腐爛,一步步接近死亡。」我摀住嘴,探出車外一陣乾嘔,眼中不覺溢滿了淚,紅髮在風中飄揚,宛如那種恐怖深深纏繞著我,怎麼拉扯也無法甩開。
驅車的兩人迷惘地看著我,揚起蒼白的臉,揮了揮手讓他們繼續前進。狐狸嫌棄地撇了我一眼,這次我已經確信我真的聽到它所說的話,不可置信地盯著它,「愚蠢的人類。」毫無血色的臉上有些氣憤,默念:「死狐狸,你說什麼。」狐狸狠狠地瞪了瞪我:「說你愚蠢,哼,這樣他不過是一直活在過去,既然恨,就直接了結她好了。」笨狐狸,你以為說了結就了結麼?「笨狐狸,你以為像我了結你那麼簡單啊。」它不滿地發出了嗤嗤的聲音,賭氣地撇過頭去:「那你就讓他一直恐懼那人好了,吃虧地遲早是你。」然後再也不理我了。切,我用不著讓一隻比豬還懶的東西教訓…不過,狐狸說的未嘗沒有道理,只是,恐懼要是真的那麼容易克服,那就好了。
肩忽然被人摟住,隔著薄紗感受著對方冰冷的溫度,顏頡低下了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淡淡地開口:「對不起…」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閉上眼。對不起麼,這句話似乎應該我來說吧,表明不在乎的他,心中的那份痛苦能夠淡忘嗎?是我再次把他的傷疤掀開,是我讓他再次回到那些駭人的過去吧。右手輕輕地拂上他的頭,來回地拭擦著,「你霸佔了我的權利了,」他疑惑地看著我,「對不起應該是我說的,你不許說,快收回。」愣了許久,顏頡才擠出一個我字,我嘟起了嘴表示不滿,催促著:「快說收回啊。」顏頡頓了頓,「我收回。」滿意地笑了,然後很認真地直視他的雙眸:「哥哥,對不起。」他顯得有些尷尬,避開了我的視線,我縮回他的懷中,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給他的承諾,只是我不敢直說,因為承諾太沉重了,我害怕有一天我會逃離,害怕有一天會讓他失望。但是我終究還是說了,淡漠的聲音:「以後,我來保護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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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華麗的馬車此刻顯得有些落魄得想讓人發笑,車中的黃衣女子一臉陰霾,眼中儘是嗜血的色彩。「梨落,馬上讓人跟著她們,今晚過後,我不想再在我的國家裡看到她…」被喚為梨落的女子惟命是從地應了一聲,往著璃離開的方向離開了。橫臥在女子身上的紅衣男人皺了皺眉,心中開始盤算著些什麼,只是並沒有表現出來。女子沒有留意到身邊人的變化,嘴邊勾出一絲殘忍的笑,勾起了男子的一撮青絲,低頭道:「月嵐,很快很快,阻礙我的人便會消失了…」水月嵐也笑了,表面崇拜的笑容卻隱喻著不為人知的意味。
有一個網,正在無限擴大,有更多的人已經陷入了深處,誰最終能衝破束綁,這將是一個無盡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