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宅心仁厚。長居於此,難怪世人難得一見。」霓裳含笑。
「公主,你真會說話。我是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所以不會感到孤獨寂寞。我知道世間有很多人羨慕我們優曇人,可是世人哪知一個人永生不死的痛苦。」說到這裡冷笑了一聲,又接著說,「雖然我不問世事,卻也知道撒花國以前有個金皇后,母儀天下,乃天上紫薇星下界,只可惜她十六年前駕鶴仙去,對於小公主你,更是耳聞以久……」
墨剛說到這裡,正在喝茶的『玉』,手中的碗『啪』地一聲落在地上,水弄濕了衣服,她似沒有發覺,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霓裳的方向。嘴角輕輕地抽動,掩面哭了起來。
「你……你怎麼了?」突如其來的哭聲,驚的墨連忙走過來,手裡的玉騭須差點掉在地上。「你……你沒事吧,怎麼哭了?」
「姐姐,出了什麼事?」霓裳也趕緊過來,詫異地看著她。——說不出為什麼,心裡竟有種莫名的哀傷。
『玉』發覺了自己的失態,慌忙用羅帕擦了腮邊的淚,嗚咽和抽泣漸漸消失了,嘴角彎了彎,含著淚朝霓裳搖了搖頭。
「姐姐,果真沒事才好。」霓裳拉著她的手,有些不放心。
『玉』點頭,脫了她的手,摸索著坐回到石桌邊,拿繡花針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剛走了兩針,被針紮了一下,痛的她『嘶』地倒吸了口涼氣。
墨見她沒事,也不知再如何安慰,只是暗暗歎了一聲,回去繼續點火熬藥。
霓裳坐在了『玉』的對面,托著腮安靜地看她一針一線地繡花。
她做的是雙面繡,——一針同時繡出正反色彩一樣的晚香玉。這種最優秀繡女才能做的活,她只需一雙手就能繡的如此出神入化。
黑色的鍋架在火上,墨正在熬藥。呼呼的白氣從鍋裡飄散出來,夾雜著濃濃的藥香充策在空氣裡。
水在鐵鍋裡咕嚕咕嚕的巨大翻滾聲淹沒了遙遠的山谷裡傳出的怪異隆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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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映著山谷,山巒錯落有致,一條長長的峽谷割開了兩個山頭。
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女人的大半張臉。陰影下,一條紅色的信子時不時地從她嘴中吐進吐出,帶著一股濃烈的蛇毒的臭味。
在她的身後,一百多個籠子一字排開,裡面關著幾個月前從芳郁草原捕過來,幾日未進水米的惡狼,那一雙雙紅色的眼睛在黑夜裡閃閃爍爍。
空氣中有翅膀煽動的聲音,一隻貓頭鷹御風而過落在女人的肩上。——它腿上的小竹桶裡帶來了遙遠的消息。
女人看完字條,冷笑了一聲,仰頭吞入腹中。轉身果斷地打開籠子,甩起鞭子將惡狼趕了出來。
出於本能那些狼它們互相擁擠在一起,像是害怕再次受到鞭子的抽打,眼裡透著膽怯,——它們個個身上都已經是傷痕纍纍。
女人的鞭子趕著一群惡狼,向山谷的山口走去。
兩百隻狼在山谷裡默默前進,驚起了無數休憩的鳥雀。惡狼的眼睛警惕地盯著周圍,耳朵全都豎了起來。——雖然膽怯令他們巍巍縮縮,飢餓卻讓它們義無返顧。
忽然,群狼之中有一隻停了下來,他聞到空氣中傳來的銀貂的氣息,腳在地上踢了兩個,仰頭嘶吼。
——芳郁草原上的狼最愛銀貂的鮮嫩肉質,可是空氣中傳來的味道,並不似芳郁草原上銀貂的氣味,那種氣味令它感到壓抑和緊張。
「膽敢停下來,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