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著華美長袍,婉轉地笑。「聰明!」向她舉起拇指,「我是跟蹤玉騭手來到這裡。十三年前我在憩鳳城難的樹林裡救了一個被人刺瞎眼睛、割了舌頭的女人,我打算跟它借些須回去為她療眼,可它一毛不拔。而我又不能強求只好一路跟蹤過來,十二年前我跟丟了,最近我才又找著它。」
「哦!」霓裳被憩鳳城三個字驚的一怔,「能……帶我去看看她麼?」
說不出什麼原因的驅使讓她說出這樣唐突的話,暝暝中有一種力量告訴自己,那個女人身上一定發生過要緊的事情。
「好吧!」墨答,「她住在楠枷山,好在路途不遠。」
「我有辦法一定讓它乖乖地奉上須。」雲潮的目光掃過伏在牆角偷窺的玉騭手,說完,從身上拿出最後的兩個元寶往地上一扔,故意對霓裳說,「一直以來為什麼總有雙小手跟蹤我,還硬送銀子給我,真是討厭,從小就受這樣的氣,我受夠了。最討厭的是聽說它還一毛不拔,連幫助別人療眼這樣的善事都不願意做。這樣的玉騭手能有什麼樣的好心?它一定在元寶上塗了毒來害我,真是惡心腸的傢伙,要是讓我抓住了它,一定將先將它的毛一根根地拔光,在放到鍋子裡慢慢地煮,聽說淋了雨的木頭比較難燒,就用它慢慢地燉,燉個七七四十九天再吃。」
「嗯。我沒什麼想法,也許你做的對。」霓裳笑吟吟的。
牆角的小手,像是受了委屈,呆呆地看著雲潮。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見死不救的,是不是該下油鍋烹炸?」
雲潮的話一出口,牆角忽然有了一絲聲音,跟著『墨』頸間的銀貂『吱』叫了一聲。幾個人扭頭看去,小手正用力地扯著須,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拔下幾根,沒拔一根渾身就被疼的不停哆嗦。拔完之後,留下根須,拖著疼痛的身子,三兩下消失在陰影。
黑夜,如墨般漆黑。
整個楠枷山籠罩在夜色之中。風吹過平原越過曠野,在林間不定地遊走;彷彿整座山巒,只有夜鶯寂寞的歌聲,還久久地迴盪在夜空裡。
這一路,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終於,『墨『打破了長久的沉默,他站在一個低矮的山頭指著遠處一輪閃爍的燈火,「快到了,看那盞燈,橘紅色的,就是她點起的。是給那些在山上挖玉騭的人下山時看清道路準備的。她是個善良的人,我至盡都不知道她到底叫什麼名字,但我叫她玉。」
「就像傳說中的海女,在夜晚舉著明燈,給打魚夜歸的人指明回家的方向。」雲潮笑著,他看著那一輪隱約的紅色吹了聲口哨。「海女喜歡在夜裡唱歌,據說她的嗓音動人宛似天籟,聽過的人無不驚為天人;現在我特別想知道,為我們點亮紅燈的女子,夜晚會做些什麼事來打發無聊的時光?」
「她喜歡繡花。雖然她的眼睛盲了,可是繡出來的花一點不比城裡那些耳聰目明的女子要差,甚至更好,比她們最優秀的繡的那個還要好。」墨含著笑似是自言自語。
「繡花?她繡什麼圖形?」出於好奇,霓裳忍不住問,她的目光同樣被夜色中的那一點紅給吸引了。
「是晚香玉。她繡晚香玉繡的最好,有一回她把繡好的絹晾在外面,招來了很多的蝴蝶圍著花朵嬉戲,就像真花一樣鮮艷動人。」『墨』笑了聲,臉上充滿著回憶的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