驥遠和蘭姑娘明天成親了!驥遠和蘭姑娘明天成親了!
我的腦子裡忽然反反覆覆地交替出現他們倆的臉。
我的心裡一直在掙扎。過了好久,我歎了口氣,掏出玉如意。
我腦子裡想著驥遠的樣子,緊張地把手放在玉石上,玉石上立刻清晰地出現驥遠的臉。
我看到他坐在海邊,失魂落魄地喝著酒,沙灘上還散落著好幾個酒壺。
我的心狂跳不止,他到海邊做什麼?他怎麼又到海邊?他明天就要成親了啊!
我呆呆地望著他的臉,似乎比原來更加蒼白瘦削了,他整個人看著好憔悴,憔悴得讓我的心痛。
他喝完一壺,又提起一壺,他的身子開始有些搖晃了。
一連喝了三壺,他的手撐著沙灘,想站起來,一個踉蹌,他一屁股摔坐在沙灘上。
他嘟噥了一聲,又小心地撐著沙灘,站起身來。
他歪歪倒倒地在沙灘上挪著步,他的眼神十分迷離,充滿哀痛。
忽然,他把雙手握成喇叭狀,大聲地向海吶喊起來。
從他的口型,我還是看出,他在喊我的名字,他在喊,「冰冰」!
我的心一緊。緊接著,胸口一陣火辣辣地揪痛。
過了一會兒,驥遠一頭栽倒在沙灘上,他的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無意識地喃喃說著什麼。
再過了一會兒,他昏睡過去。
我的心好痛,我摀住胸口,蹲下,眼淚止不住地流。
驥遠,你明天就結婚了,為什麼今晚還要讓我看到你這個樣子?
我緩緩地掏出玉如意,我心裡是想去看他的……
就去見他最後一次吧,就最後一次。我吶吶地說,「如意如意,請帶我到驥遠的身邊。」
一道光閃過,我就站在沙灘上了。
驥遠已經睡著了。
我坐在沙灘上,慢慢地伸出手,輕輕地在他臉上撫摸著。他的臉很冷。
夜晚的海風涼得刺骨,刺得我的心一陣一陣的痛。
我歎了口氣,握住他的手,他的手還是很冷。
如果他在海邊睡一個晚上,他肯定會生病的。
怎麼辦?怎麼辦?
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我該怎麼去通知王府的人呢?
忽然心生一計,我拿出如意……
我到了王府附近,找了好半天,終於找到一個乞丐,他正蜷縮著睡在牆頭,身上蓋了床破草蓆。
我大聲把他喚醒。
他一臉惱怒,瞪著我,「你是誰?還要不要老子睡覺?」
我笑著取下自己的水晶耳環和水晶手鐲,遞給他,他愣愣地看著我。
我說,「你快去通知王府,小王爺現在正昏睡在海邊。」
他接過我給的東西,臉上表情欣喜若狂,卻有點不敢相信。
我歎了口氣,說,「信不信由你,若你去通報了,王府賞賜的自然比這還多。」
貪婪是人的本性。他稍微猶豫了兩三秒,一骨碌爬了起來,就往王府門口沖。
我掏出玉如意,一瞬間,我又回到了海邊。
驥遠還在昏睡。
我呆呆地仰望天空。今晚的天空,竟然一顆星星都沒有。我一直很希望能和驥遠一起看一次星星,可是老天連最後一個機會都不給我。
我緊緊握著他的手,一個勁兒地搓著他的手,他的手好冷,冷得我好心疼,我想讓他暖和起來。
過了好久,遠處隱約有馬蹄聲傳來。
我歎了口氣,在他身旁的沙灘上,一筆一劃地用手指寫了三個大字--「對不起」!
驥遠,對不起,我愛你,所以我才選擇退出成全你和蘭姑娘!
猶豫了片刻,我迅速把脖子上的白玉項鏈解了下來。
我呆呆地望著白玉鏈子,想起以前和驥遠在一起的時侯。我的心裡忽然很酸,我忍不住,低頭吻了一下白玉蓮花,眼淚瞬間滑落下來。
我心一橫,把鏈子塞進他手裡--
驥遠,從今後,你我再無瓜葛,我要忘了你,也請你忘了我。
祝你和蘭姑娘幸福!
我躲進林中,偷偷地望著驥遠。
不一會兒,多圖和幾個家丁打著火把到了。
「小王爺,小王爺!」他們大聲地喊著驥遠。
驥遠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地醒了過來。忽地,他一個激靈,翻身坐了起來,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白玉鏈子。
其中一個家丁用火把照著沙灘上的字,驥遠也看到了沙灘上的字,他的臉在火光下一下子變得慘白。
他在家丁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怪笑著,跌跌撞撞地走向海邊,用力把白玉鏈子扔向海洋深處……
我們真的結束了!
我腳一軟,癱倒在地,摀住胸口,身子止不住地抖,眼淚止不住地流。
等驥遠和家丁上馬走了好一會兒,我才慢慢站起來,呆呆地走到海邊,癱坐在沙灘上,又撿起他剩下的酒壺,仰頭而盡……
驥遠,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因為我看到你和蘭姑娘,就像看到林森和陳小柔;即使我嫁給你,我不知道怎麼做你稱職的福晉,我們必定會有很多爭吵;我不能接受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你,可是我又不夠狠,我心心唸唸著蘭姑娘對我好,所以我更不能奪人之愛……。
我傻傻地望著大海,直到天邊有有一抹淡淡的紅,這才驚覺時間流逝得如此之快,我已從夜晚呆坐到天明。
我心裡沉甸甸的,不自覺地歎了口氣,掏出玉如意,一瞬間,我又回到了水晶宮的鋼琴旁。
我搓著手,我的手早被凍僵了。
「小柔,以後你和林森結婚的時侯,我就彈《夢中的婚禮》好不好?」我笑著調侃陳小柔。
小柔紅著臉,伸出小手指和我拉勾,「一言為定哦……」
這是什麼時侯的事?好像過了很久很久,我卻一直都記得。陳小柔和林森,蘭姑娘和驥遠,在我心目中,都是一樣。
我微笑著,一邊想著他們的樣子,一邊彈著《夢中的婚禮》。
今天驥遠和蘭姑娘就要成親了,我想把這首曲子送給他們,就算是對老朋友的祝福吧!
想起以前我練習這首曲子的時侯,我的心裡也曾充滿歡喜和憧憬。沒有想到此時此刻,卻是如此心酸,新郎結婚了,新娘卻不是我。
我的手輕輕撫在琴鍵上,每按一個鍵、每彈一個音,我的心就痛一下。
一首三四分鐘的曲子,似乎有一個小時那麼漫長。
彈完了,我卻早已是淚流滿面,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我心裡默默念道,「驥遠,蘭姑娘,真心祝福你們天長地久、白頭到老。」
從此後,你們的生活中再也沒有夏冰這個人了。你們也不會再有煩惱!
可惜,在我的夢中,再也不會夢到婚禮了……。
我的心,實在太累了,太沉了,讓我快要窒息。
我的頭,猛地向前一栽,重重地磕在琴蓋上,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