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洗了頭、洗了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直到現在,我的心裡還是很興奮,剛才打得太漂亮了。忽地又想起蘭姑娘,心裡不由地歎了口氣。
反正現在也沒有事,就想去看看姑娘。前兩天,她還是躺在床上休息,懷孕後,她的身體好像特別的虛弱。
到了蘭姑娘房,看見門口沒有人,就直接走了進去。
正準備上前請安,就看見小王爺正坐在她床邊坐著,微笑著,左手端著一碗藥,右手持一個勺子,他輕輕地吹了口氣,又把藥喂到她嘴邊。
蘭姑娘輕輕地抿著,溫柔地回視著小王爺。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沒有想到他在,看到他,只覺得心裡很酸。
我呆呆地注視著他們,他們都沒有發現我。呆站了一會兒,我的心裡歎了口氣,悄悄地走出了門。
回到房裡,我躺在床上,心裡很是失落。
剛才看他和蘭姑娘在一起的樣子,十分恩愛。絕不可能是裝的,何況他又沒有看到我進去。
我故意騙他說我愛的人是王龍,是因為我想讓他討厭我,我寧願他恨我,這樣他才更容易忘記我吧。
三個人痛苦,不如我一個人痛苦。
我並不明白什麼是愛,但是,我還是很喜歡你的,驥遠。
正發著呆,門突然被踹開了。
多圖走了進來,凶巴巴地說,「抓住她!」
我一愣,馬上翻身坐了起來。
我愕然地盯著多圖,只見他鐵青著臉,明顯出了大事!
忽地想起「待月樓」的事情。我心裡歎了口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它吧!
我冷冷說,「我自己會走。」說著,大步跨了出去。
我直接被帶進大殿。我看見福晉正端坐在大殿上面。
見我進來,福晉的臉色一變,大聲呵斥道,「跪下。」
我「撲通」一聲跪下。
福晉又是一聲,「掌嘴!」
我一愣,有個太監走上前來,「啪」地給我一巴掌。
我猛地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看著福晉,吼道,「憑什麼打我?」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士兵了衝過來,死死地扣住我的手臂,把我按到在地上,動彈不得。
福晉冷笑著說,「憑什麼打你?你可知你今日得罪了誰?」
我心裡一緊,真的是因為福魯恭王福晉的事情?想想也是,她們可是什麼身份,豈是我好惹的?
我沒有說話,福晉卻怒道,「福魯親王已經差人過來傳話,要我們王府給個交代,否則絕不善罷甘休。」
我「啊」了一聲,沒有想到會鬧得如此嚴重,想到這將牽扯到小王爺,心裡不由地歎了口氣,忽地有點擔心,恨自己太莽撞了。
正思忖著怎麼辦,福晉又冷聲道,「今日和你在一起的青衣男子是誰?老實交代!」
我心裡一驚,沒有說話。
福晉又問,「聽說上次都隆貝勒的事情,也是他在場。」
我還是沒有說話。心想,反正我是不會出賣朋友的。
福晉見我不說話,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快說!」
我心裡冷笑,嘴上卻說,「福晉說什麼奴婢不明白,我和他萍水相逢罷了。他只不過是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
福晉不耐煩地打岔道,「好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以為我就沒有辦法治你麼?」
說著,又大喊一聲,「來人。」
兩個太監衝了上前……
「額娘,」屏風後忽然鑽出一個人,居然是小王爺。
他居然在?他一直藏在後面。
我呆呆地看著他,他急急地福晉說,「您先別動氣,我來問她。」
小王爺向我走了過來。
我傻傻地望著他,他的眼神錯綜複雜,我看不懂。
他盯著我的眼睛,冷冷地問,「告訴我,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每次都和你在一起?」
我心裡歎了口氣,我說,「王爺就不要問了,不要說我不清楚,就是清楚,我也不會出賣朋友的。」
他怔了怔,臉色很難看,惱道,「你一定要這樣護著他麼?你不把他交出來,我怎麼幫你?」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王爺秉公處理便是!」
福晉冷哼一聲,「驥遠,你就不要浪費心思了,她是不會領情的,她的心裡只有那個人。」
小王爺呆呆地看著我,眼裡溢滿悲哀,過了半晌,他轉身,怒道,「抓緊大牢,聽候處置。」
說完,拂袖而去。
我是被蒙著眼睛帶入大牢的。我在王爺府這麼久,居然不知道有牢房。
待解開眼罩時,我已身在牢中。裡面陰暗潮濕,還有一股發霉的味道。
我歎了口氣,好不容易找到一塊稍微幹點兒的地方,坐了下來。
這也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坐了一會兒,竟然覺得有些累了,昏昏欲睡。
我又夢到王龍,我竟然夢到他把我摟入懷中,柔聲問,「現在跟我走麼?」
我苦笑著說,「讓我徹底死心吧!」
他幽幽地看著我,忽然消失不見了。
「冰冰,冰冰。」我在夢中聽到有人溫柔地呼喊我的名字。
「冰冰,冰冰……」溫柔的聲音又持續了一會兒。
我慢慢地睜開眼睛,抬頭,看見外面居然是蘭姑娘。
她怎麼來了?她怎麼來了?
我一骨碌爬了起來,跑到鐵門邊,還沒有說話,眼淚就流了出來。
蘭姑娘也抹著眼淚說,「聽說你被囚禁了,我去求了額娘好久,她才允許我來看你……。」
我心裡感動不已,哽咽著說,「冰冰害姑娘擔心了……」
蘭姑娘噙著淚,「你不要擔心,我會再去求額娘、求驥遠的,你不會有事的。」
我心裡歎了口氣,有些事情,小王爺也有心無力。不過我還是點點頭,感激的說,「謝謝姑娘。」
想了想,我又問,「姑娘今天身體好些了麼?」
蘭姑娘點點頭說,「好多了,驥遠每天都陪著我,餵我藥。」說著,臉上忽地有一抹羞紅。
我心裡有些酸,我卻笑著說,「姑娘一定要好生照顧自己的身體。」
蘭姑娘點點頭,忽然自言自語道,「如果有一天我看不到驥遠,我肯定是不會活了,我……」
我一愣,心一酸,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這樣悲傷的話。我忙安慰道,「姑娘懷有小王爺的骨肉,小王爺一定會對姑娘不離不棄,一輩子疼愛姑娘的。」
蘭姑娘笑著點點頭,又說,「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又閒聊了一會兒,蘭姑娘走了。
我呆呆地坐著,想著她剛才說的話。
又隔了好一會兒,忽地聽到有開門聲,我心裡一驚,抬頭,見是驥遠走了進來。
我心裡好酸,我把臉轉開,冷聲問,「你還來幹嘛?」
他蹲下,頭湊在我耳邊,小聲說,「冰冰,我帶你走,我現在就帶你走。」
我鼻子酸酸的,很是感動,眼淚差點兒掉了出來。
「我不是開玩笑的。福魯親王勢力太大了……」
我歎了口氣,問,「我們走了,福晉怎麼辦?蘭姑娘怎麼辦?其他人怎麼辦?」
小王爺沉吟了一會兒,說,「福魯親王和我阿瑪生前是好友,應該不會為難我額娘的,蘭兒自有我額娘照顧……」
我心裡又歎了口氣,這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他都不肯定。
如果,福魯親王惱羞成怒怎麼辦?如果,福魯親王翻臉不認舊情怎麼辦?那麼整個王府都會因為我們受到牽連。再嚴重點,在古代,誅殺九族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了想,我又問:「我們一輩子都要逃麼?你是王爺,朝廷不會追究麼?」
小王爺歎了口氣,看著我的眼睛說,「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吧。現在,只有走才是唯一辦法。」
望著他,我心裡在說,驥遠,你能待我如此,我自是感激不盡。可是,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拖累你。
我想起蘭姑娘說的話,若她有一天看不到小王爺,她會死的。
雖然很不喜歡福晉,但是她好歹是驥遠的親娘,他怎麼又會放得下呢?
想了想,我堅定地說,「我不能走。」
「為什麼?」他不理解。
我說,「我們走不掉的。你真的放得下蘭姑娘、放得下你額娘麼?如果福魯親王執意追究怎麼辦?你想看到整個王府的人都因為我們受到牽連麼?我們能安心麼?」
他呆呆地聽著我的話,沒有吭聲。我心裡很痛,他確實沒有想好,既然身作王爺,他注定一輩子都是王府的。
他表情愈加凝重,他凝視著我的眼睛,歎了口氣,說,「冰冰,如果我們不走,我只剩一個救你的方法……」他沒有說完,卻停了下來,看著我的反應。
我已經想到了,我知道他要說什麼,他還是想問,王龍的下落。
我笑著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他有些惱,又有些氣,「你知不知道,你不說出來,後果多嚴重?」
我點點頭,我卻說,「所有的禍都是我一個人惹出來的,我一個人扛就夠了,決不會拖其他人下水。」
驥遠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他惱道,「你寧願一個人受重罰,也不願意供出他麼?」
我點點頭,把臉轉開,不想再和他爭論這個沒有結果的話題了。
他呆呆地站了起來,沉默了一會兒,他酸酸地問,「你就那麼愛他?」
我心裡「咯登」一下,揪著痛。
我有些怨地盯著他:驥遠,你愛我,卻不懂我。你以為男女之情一定是不可告人的私情。
我夏冰,為了朋友,不管是林森、陳小柔、張威,都會做今天同樣的選擇。
我淡淡回道,「是的。」剛說出口,我的心裡就又揪著痛。我是在傷他?還是在傷我?
他呆呆地看著我,眼裡的溫柔全部消失殆盡,變得非常陌生。
他往後退了兩步,忽然怪笑起來,他笑著走了出去,聲音很是淒涼和絕望。
我卻早已是淚流滿面:驥遠,對不起,你不懂我,為什麼你不懂我?
呆呆地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有士兵進來說,「你可以出去了。」
我又被蒙上眼睛,帶了出去。不知這一次走出去,是天堂,還是地獄?
走了一會兒,有人解開了我的眼睛,我一睜眼,首先看見是多圖。
待其他人走了,多圖板著臉對我說,「這次你福大命大,福魯親王竟然不追究了。但是你不是每次都那麼好運,自己是個奴才就該做好奴才的本份,否則遲早都會丟了小命兒。」說完,拂袖而去。
我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遠去。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又被釋放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福魯為什麼又不追究了呢?
我仰望天空,喜極而泣--老天,你真是待我不薄,每次都幫我逢凶化吉!
我想起蘭姑娘曾來監牢探視過我,想著還是去告訴她一聲好,免得她擔心。
隨即加快了步子,朝蘭姑娘寢宮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