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我幾乎成了行屍走肉,每天重複著同樣的事,在不變的場地中。
睜開眼,毫無疑問的我還活著,經媛馨簡單的為我清洗之後,精美的早飯被端了上來,看著那些大魚大肉我完全沒有食慾,只是吃了一點清淡的粥,即使這樣我依然沒有力氣,到後來我就完全放棄了這種做法,不管吃得多少都會吃進他們放的藥,藥不斷,我的身體就會一直沒有力氣。
這是什麼藥,是不是吃多了也會像安眠藥那樣有嚴重的副作用,直到有一天我長眠不醒。
找到了可以解脫的方式,我開始施行一些小計策,每天面對端上來的菜餚不定樣式的吃幾口,慢慢的他們捉摸不清我的喜好就會在每一道菜餚的就上面一層放上那種會讓人身體無力的藥,然後我便開始試毒計劃,每次吃飯,都挑著每道菜最上面的幾塊拚命吃,果然,有幾次我能一連睡上幾天,醒來以後昏昏沉沉的。
當然,醒來也是被迫醒來的,看著那名老太醫萬分惶恐的模樣和宸俊一臉的震怒,我的心就會得到一些報復的快感,從而寄慰自己已逝的自由之夢。
打那以後,我吃的每頓飯都會有太醫在旁叮囑,哪個可以多吃一點兒,哪個必須要少吃,這種變化讓我差點抓狂,一心嚮往著自由的我,如今就連吃飯吃幾口都要被限制,天理何在。
最後,我乾脆就不吃了,吃多少有人管,不吃了你還有辦法嗎?
「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我?」宸俊也被我折騰的抓狂,新皇登基他還有很多事要煩,可還不得不每天為我這邊提心吊膽,看著他眼中逐漸加深的血絲,我咧開乾涸的嘴唇,「呵呵」的笑了起來。
「這句話問得真好。」
他愣了,與生俱來便自視高高在上的他,臉上出現了一種挫敗感:「希兒,算我求你了好嗎?」
「我何德何能?」
「不,你太有資格了。」沉吟一聲,他輕輕趴到我床邊:「希兒我答應你,我向你保證,冊封大典之後我會送你離開,可以嗎?」
我淡淡一笑,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我不想再問「真的?」因為那毫無意義。
「對你的冊封是先皇意旨,即使會裡反對也比不過重臣們的悠悠之口,我不能才登基就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所以希兒,讓冊封順利的完成,就算是完成了先皇意旨,然後我會對外宣稱你病逝,在私底下找人送你出宮,好嗎?」
句句都在理,我側過頭來看看他,心裡不由的動容:「我還可以再相信你嗎?」
他突然笑了,笑的那麼燦爛,像個孩子得到了喜歡的糖果:「我發誓,我可以對天發誓,真的希兒,只要你好好的,離宮以後能讓我知道你在哪,行不行?」
考慮半響,我點了點頭,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將媛馨叫了進來。
「快去準備一些清淡的晚膳來,朕要與皇后共用晚膳。」
「是!」
皇后?好奇怪的一個詞彙,我動了動手,撐著床想要坐起來,他趕緊過來扶我:「你想幹什麼?不要亂動,跟我說就行。」
「給我鏡子。」
他猶豫一下,還是拗不過我,將銅鏡遞了過來,鏡中的人是我嗎?
眼窩凹陷,雙顴高聳,嘴唇蒼白乾澀,臉頰無華蠟黃,當初因為想要恢復容貌而接受了這裡的生活,現在卻要親手磨礪去容貌重獲自由,貪心之人必有惡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莫怪蒼天不憐憫,當他給我機會的時候,是我沒有牢牢的抓住。
看我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生怕我再生意外,宸俊傳了太醫來,在一旁看著我們吃,本來不適應,可腹中飢餓難耐,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才舀起一口粥,沒等入口只聞氣味就覺得腸道一陣翻轉,糾結的我渾身不對勁。
強忍住不適我張口嚥下粥,胃裡立刻如翻山倒海了一般,「嘔!」
我這一吐把身邊的人嚇了一跳,宸俊趕緊把我抱到床上休息,太醫惶恐不安的上前來診脈,我看著他如老樹盤根一般的皺紋越來越舒展,最後留在臉上的就只剩下笑意濃濃:「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她是有喜啦。」
這哪裡是喜?晴空之中一道悶雷閃過,我閉了閉眼,一手蓋住腹部,一手緊緊的握成了拳。
也許這算是因子得福吧,他們不再給食用藥物來限制我的行動,而是改成了在門上加了一把金燦燦的大鎖,看著那把金燦燦的鎖我感慨萬千,不由得想起登基大典之時,我所穿的華衣也是這般的金光燦燦。
宸俊每天都會過來陪我一起用晚膳,變著法子,換著借口的逼我喝下許多雞湯,魚湯等等,直到月底,當我再次拿起鏡子的時候,發覺自己已經恢復了些神色,身體變得豐盈了許多。
這個孩子來的太突然了,著實的給我個措手不及,現如今看來,宸俊更是不會放我出宮了,而我又怎麼狠得下心,用一個無辜的生命來換取自由。
惆悵著,已到深夜,「吱呀」一聲,窗戶被風吹開了,媛馨睡在隔壁,一般情況我這邊哪怕是咳嗽一聲她都會立刻跑過來啊,怎麼今天遲遲不到?
我看了看那把金鎖,又看了看被風吹的飄飄揚揚的白紗,我慢慢的起身,披上件披風,走到窗前。
「呀!」驚呼聲一出口就被窗外竄進來的人緊緊摀住:「小公主別出聲,是我啊。」
緩過勁兒來我定睛瞧他,原來是消失了這麼長時間的董金浩,還記得時侯登基大典上,他是唯一一個站住來極力反對宸俊立我為後的人,結果卻被將士帶了出去,從此音訊全無。
「你怎麼來了?」
其實我更想問的是,他是怎麼上來的,朝窗口外往下望望,我看到一抹白色展翅翱翔,凌瑾峰!心中深深烙印之下的名字差一點脫口而出,仔細一看又不禁失落下來,那人不是凌瑾峰,但我也認識,她是莫鳶。
左右一想,我苦澀的笑起來:「原來那日在客棧助我們脫險的不是凌瑾峰。」
「那時候我以為凌少被人害死了,水依寧找到我的時候只拿了他的軟劍,告訴我說務必要幫助三……奪回天下。」
此時的他沒人再敢稱呼他是三皇子了,董金浩臉色一黯道:「當時給你吃的藥丸就是水依寧給我的,我以為她是凌少的師妹,應該不會害你,沒想到還是信錯了人,後來是莫鳶找到我,讓我用那個方法助你們一臂之力,令我意想不到的事,莫鳶竟也是師出齊雲山,後來才被派到王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