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停下了狂笑,轉過身看去,只見一個身材和自己差不多,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正拿著自己的肩包,朝自己微笑,他的眼神裡閃著精光,直透著自己的脊樑
「好精亮的眼神!」學生少年暗歎
「楊……金……海!」那少年被謝天的眼神所震撼,說話聲有些斷斷續續,顯然承受不了謝天那刺人心肺的目光。
謝天一臉燦爛的笑容,緩緩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氣勢,將肩包遞給少年,又繼續問道
「你的『通背拳』是誰教你的?」
少年一時語塞,雖然長得和謝天差不多高,但是他總覺得謝天身上有股強大的霸氣,壓得自己透不過氣來。
「這個……這個我可不能告訴你!」
「你不用擔心,我只想知道你師父狀況如何?」
「我師父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教了我這套拳法後,就走了,我還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可是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謝天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一邊走著一邊說道
「小心那幫人,他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少年手握著肩包,楞楞地看著遠去的謝天,突然想起了什麼,大聲問道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謝天!」
「謝……天……!」師父讓我找的人不就是叫謝天嗎?難道就是他?不會這麼巧吧?那少年暗暗搖頭,再抬頭的時候,謝天已經不知去向,少年滿懷著矛盾,悻悻離去。
謝天轉過彎,繞到了另一條小巷,往回走去,自己竟然在這裡見到了S眼的傳人,這不能不說是一種緣分,不過以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是絕對駕御不了這個桀驁不遜的少年,還需要時間讓他慢慢去接受自己的命運,『通背拳』傳人所必須背負著的命運,那就是協助霸主統一整個『暗黑世界』。
「張叔,你一定還活著,對嗎?十一年前的那段血仇,是該有個了斷了。」謝天仰天而歎。
三天的光陰匆匆而過,謝天這幾天的生活似乎過得相當愜意,每天除了逛逛街,吃吃麵,什麼事都不用操心。老人這幾天都要在廟門後的山洞裡待上一整天,也不用出來吃東西,謝天甚感奇怪,老人到底以何為食。不過老人說過不准打擾他,謝天到也知趣,從未踏進洞中一步。
連日來走街躥巷,謝天的手腳自然也靈活了許多,走路和正常人無異,可是全身依然沒有什麼力氣。
清晨的陽光不錯,空氣清新,江邊穿梭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附近的早餐店生意格外熱鬧,三三兩兩的學生背著書包,相互打鬧著,嬉笑著,還有一些衣冠楚楚的上班族,神色匆匆,將早點揣著包裡就往外趕。
謝天從未上個班,心裡一陣納悶,不知道他們每天如此奔波累不累,上班的辛苦與無聊不是謝天這種人所能體會得到的,相信如果讓謝天去上兩天班,每天要准點上下班,還要被自己的老闆隨意使喚,他準會踢破老闆的門,把老闆打個半死,然後大嚷一句
「我炒你魷魚!」
這純粹是一時好奇的想法,謝天沒有過多思索,晃著步子,朝經常去的麵館走去,這裡生意也相當不錯,看著老婦人這兩天一直板著個臉,估計女兒的那十萬塊學費已經進了那些混混的腰包,只見老人一邊忙著,一邊還在旁邊揀好話哄老婦人,謝天一陣嗤笑,笑著兩人老了老了,還這麼可愛。
見店裡爆滿了人,連個坐的地方似乎都找不到,謝天沒有停留,在前面的便利店買了包香煙,他想先逛逛,等人少了再去吃早餐。
現在腿腳靈便很多,走起路來快了許多,不知不覺就多走了幾步,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看看四周,偏僻的連家店面都沒有,抬頭望望不遠處,矗立著一棟四面高牆的建築,幾個大大紅字在陽光的映襯下格外刺眼
「陽明山大監獄」
謝天緩緩向監獄大門走去,一輛急馳而過的轎車差點撞到自己,謝天抽身向馬路邊緣靠去,傾斜著身軀靠向監獄的大門,一枚硬幣突然從口袋裡掉落,向監獄的大門滾去,此時監獄的大門被緩緩打開,鐵門內跨出一個身穿破舊西裝的男人,瞧那男人,頭髮光禿,臉上的鬍子好像是剛刮過,還算俊俏的臉上閃爍著兩道憂鬱的眼神正盯著滾落到他腳下的硬幣……
十年前,提起台灣的郭氏集團,商界的人,無不歎息。
這個經歷了兩代,歷經無數次動盪卻依然以巨人之姿屺立在台灣商界的家族企業,一夜之間突然破產,最後被蕭雅集團旗下的雅氏力集團所吞併,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可以斷定的是,郭氏的破產與當今台灣最大的黑幫蕭雅集團有著直接的關係。沒有人敢與蕭雅集團作對,自然也沒有人會去揭露這顯而易見的答案,隨著時間的逐漸推移,這件曾經讓人們議論紛紛的大案漸漸地沉澱於人們的記憶中,除了感慨,只有無盡的惋惜。「匡啷……」冰冷的鐵門被打開,春日的暖陽十年來第一次出現在緊閉鐵門的另一邊。
穿著十年前的陳舊的脫皮的皮鞋,邁著說不清沉重還是輕鬆的步伐,跨過黑色的門檻,壯碩的身體在三千六百個日夜後,終於得到了充滿著自由和溫暖的人間世界。
深深的,貪婪地呼吸著門外久違的城市的污濁空氣,靈魂深處某些不知名的東西在蠢蠢欲動著,這就是十年後的人間嗎?
郭非銘似乎還不能接受自己被釋放的事實,但身後卻傳來鐵門關閉的聲音,清脆的落鎖聲彷彿是地獄之門消失前的特別祝福。
一枚錢幣從不知名的角落裡滾了出來,停在了郭非銘的腳邊。
小心地拾起那枚小小的硬幣,耀眼的陽光照射在硬幣上,閃爍著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