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知道解這種毒的方法。」
眾人驚異的看向門外,出現在眼前的卻是鳳玉輝略顯憔悴的身影。
「三弟,你怎麼來了?」
鳳玉輝走了進來,有些蒼然的笑道:「我只是來看看…卿兒,我知道解這種毒的方法。」
「哦?」李鴻儒快步走到了鳳玉輝的面前,「不知是什麼方法?」
「只要把她身體裡的毒逼到另一個人的身體裡,就可以為她解毒了。」
劉泊尊捋了捋鬍須:「這種方法老夫倒是聽說過,只是為她解毒的那人必須和她有著至親的血緣關係。而且為她解毒的那個人便會同樣中毒,昏迷不醒。這樣就只是等於把毒從一個人的身體裡移到另一個人的身體裡。」
鳳玉軒瞪大了眼睛看著鳳玉輝:「三弟,難道你想……」
鳳玉輝嘴角露出一抹有些苦澀的笑容:「二哥,難道這裡還有比我跟她更親的血緣關係嗎?」
鳳玉軒立刻揮了揮手:「不行,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鳳玉輝搖了搖頭:「沒有其他辦法了,這種毒三天之內不解便永遠無法救治了,而煉製解藥,別說藥材難找,就算現在就找齊藥材,煉藥也來不及了。」
鳳玉軒依舊堅毅的抿著嘴角,眸中閃爍著掙扎:「不行!」
鳳玉輝把頭轉向了容傷情,輕扯嘴角道:「容傷情,你答應過我要幫我的。」
容傷情歎了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住了鳳玉軒的穴道,順便封住了啞穴,然後搖頭道:「哎,真不知道幫你是對還是錯。哎,真是個癡情漢吶!」
沒有管容傷情的嘀咕,鳳玉輝走到了床榻前,苦澀的微笑著看著何娷,輕聲道:「原本一直逼著自己把你當妹妹的,沒想到,真的…是妹妹……」
抱起何娷,鳳玉輝跟在了容傷情的後面,不解的對望一眼,劉泊尊和李鴻儒也跟了出去。
「少主,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找一個隱秘的地方,救人!」
丟下這句話,容傷情便加快腳步帶著鳳玉輝到了一處民宅中。
「好了,這裡就是一處比較隱秘的地方了。不過…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鳳玉輝點了點頭,堅定的看著懷中的何娷,我能為你做的…便只有這些了,能讓你記住我的也便只有這些了。
看著面色堅定的鳳玉輝,容傷情暗暗的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李鴻儒和劉泊尊跟在鳳玉輝後面走了進去。
看了看鳳玉輝,李鴻儒不忍道:「瑞王爺,你真的想好了嗎?」
「是。」鳳玉輝堅定的點了點頭。
另一邊,鳳玉軒正直直的站立著房間裡,眸光中不停的掙扎著。
容傷情緩步走了進來,定定的看著鳳玉軒,忽然啟唇道:「你是想我幫你解開穴道,還是就這樣一直呆著?」
見鳳玉軒眸中滿是掙扎,容傷情歎了口氣,走到鳳玉軒身邊替他解開了穴道。
急忙轉身,鳳玉軒跨出了一步,卻又停住,呆在了原地。
容傷情撇了撇嘴:「看吧,解了穴道和沒解穴道是一樣的,另外,就算你現在去也沒用了,他們已經開始了,現在阻止也來不及了。」
慢慢的,鳳玉軒收回了跨出去的那隻腳,轉身看著容傷情:「配解藥需要的那幾種藥材是什麼?」
容傷情皺了皺眉:「我不知道,不過,也許那本書會有。」說著,把目光投向了桌上剛才李鴻儒沒來得及拿走的醫術。
鳳玉軒立刻拿了起來,坐在桌邊快速的翻閱著,忽然眸光閃過驚喜,在那一頁,細細的閱讀起來。
半晌,鳳玉軒放下了書,眸光堅定的看著遠方,又淡淡的瞥了容傷情一眼。
「我去找解藥需要的藥材!」說完,一轉身就離開了。
容傷情快步走門口,攔住了他,搖了搖頭:「不用了,需要的藥材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鳳玉軒的眸中閃過危險的氣息,微冷的聲音隱隱的壓抑著怒火:「那你剛才還說不知道。」
容傷情很無賴的笑了笑:「我怕你沒耐心等下去,所以找些事情給你做。不過,雖然我不想打擊你,可是有件事情也是事實。等解藥煉出來,至少要五天,可是鳳玉輝只能等三天。」
鳳玉軒握緊了拳頭,聲音難掩顫抖:「只要有一絲希望,就不能放棄。」
容傷情笑了笑,也轉眸看向遠方。
在民宅中,何娷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雖然十分十分的疲憊,十分十分的想睡,卻還是硬撐著坐起了身。
床榻旁邊的鳳玉輝抿唇一笑,臉色一如何娷剛才的蒼白。
雖然何娷昏睡了過去,意識卻並沒有消散,只是無法動彈,自然知道發生的一切。
看著鳳玉輝,何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李鴻儒和劉泊尊識趣的走了出去。
「你愛的應該是以前的慕容賞卿吧?但我不是。」何娷覺得有些事情必須說清楚。
鳳玉輝點了點頭:「你與她的差別不止一點點,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還……」何娷倏地停住了話,微愣的看著鳳玉輝。
皺起眉頭,鳳玉輝的眼前漸漸的模糊起來,輕扯嘴角道:「卿兒,能再笑一次給我看嗎?」
微愕過後,何娷微皺眉頭,看著鳳玉輝漸漸合上的眼睛,緩緩的揚起了嘴角。
鳳玉輝最後努力睜大了眼睛,嘴角揚起滿意的弧度,昏睡在了何娷的床邊。
這樣就夠了,至少,在以後漫長的睡夢中,會一直有你的微笑陪伴。
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何娷眸光複雜的看著鳳玉輝。
越是不想欠別人的,便會虧欠的越多嗎?
房門突然被打開,突入而來的強光讓何娷眼睛一陣刺痛,不由的閉上了眼睛,身體卻被一個懷抱緊緊的禁錮著,耳邊是龍宇羨欣喜的聲音:「太好了,卿兒,你終於醒了。」
眼睛的刺痛感慢慢的消散,何娷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眶竟也有些濕潤,微笑道:「嗯,我醒了。」
龍宇羨鬆開了何娷,眸光觸及到了旁邊的鳳玉輝,眸光頗為複雜。
慢慢的走下床,何娷吃力的把鳳玉輝扶到了床上。
沒一會兒,鳳玉軒也趕了過來,看見何娷醒過來,眸中滿是欣喜,同時也看見了何娷眸底的一絲歉意,微笑道:「你們不用擔心了,解藥由於加入了另一種藥劑,三天之內能夠煉出來。」
何娷點了點頭。
就這樣,帶著鳳玉輝,眾人都回到了皇宮之中。
休息了一天之後,何娷和龍宇羨便啟程去龍國了。
皇宮門口,何娷和龍宇羨正準備離開。一個熟悉的聲音讓何娷停下了腳步。
「小姐~」
轉過身,何娷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一個嬌小的身影撲了個滿懷,伴隨著低低的啜泣聲:「小姐,你怎麼可以不要暖月,自己一個人走!」
緊著另一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喂,暖月,你家小姐還有人家的情郎陪呢,你非要跟過去幹什麼啊!」秦詩青邊說邊把暖月拉離了何娷的懷抱。
看著眼前的三人,何娷的嘴角蕩起一抹微笑,還沒開口,話便被秦詩青搶了過去。
「慕容…小姐,暖月我向你討了,給我做嫂子怎麼樣?」
何娷驚愕的微張著嘴,旁邊的秦世宏登時氣急敗壞的看著秦詩青:「喂,你在說什麼啊!」
站在另一邊的暖月也是低著頭,羞得滿臉通紅。
秦詩青白了秦世宏一眼:「說什麼,給你找媳婦兒唄,我就是喜歡暖月,就是要她當我嫂子。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別管,我做主了!」
「你……」秦世宏咬牙切齒的看著秦詩青,半晌,冷哼一聲,把頭別向了一邊。
「哼!」秦詩青得意的一笑,回過頭看著何娷:「怎麼樣?慕容小姐,答應嗎?」
看著羞紅著臉的暖月,何娷思考了會兒:「這還得看暖月的意思,不過,不管暖月同不同意,我把她交給你了。」
「嗯。」秦詩青連忙用力的點了點頭,緊緊地拉著暖月,似乎生怕被誰搶走似地。
聽到這句話,鳳玉軒便知道何娷不打算回來了。原本想挽留的,最終,伸出去的手還是在何娷那含笑的眸光中慢慢的垂落了下去,目送著兩人離去。
出了城門後,看了看兩旁三三兩兩的行路人,何娷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龍宇羨:「你要怎麼說服你的父母?」
龍宇羨勾起了嘴角,看向了遠方:「能怎麼說,把一切都攤開說唄。」
何娷沒有再說話,兩人就這麼走著。
在去龍國的路途上,他們收到了鳳玉軒的信:你們不用擔心,玉輝已經醒了。
就這麼簡短的兩句話。
而事實上,在皇宮中的一處僻靜的校園中,鳳玉軒正站在樹下。身旁是一個躺椅,鳳玉輝還是像之前一樣,臉色蒼白的躺在上面。
鳳玉軒定定的看著鳳玉輝,歎息道:「玉輝,你都已經把解藥吃下去這麼久了,為什麼還不醒過來呢?」
鳳玉輝的眼皮微微的動了幾下,便又沉沉的合上。
而說完話後就立刻把目光轉向遠方的鳳玉軒並沒有看見。
鳳玉輝嘴角微微的勾起,任憑自己墜入那個永遠也沒有盡頭的夢裡。
若是現實中我的世界裡沒有你,那麼我寧願永遠沉睡在夢裡,夢中便永遠是你那美好的笑顏,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這時,陳雲菲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輕聲道:「皇上~」
鳳玉軒一怔,回過了神,看著陳雲菲,也是微笑著:「皇后~」
聽到這兩個字,陳雲菲的眸光不禁微動,心…卻已經沒了起伏。
若有起伏那又如何,他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皇后…一個皇后而已……
抬眸,陳雲菲把目光轉向了一邊的鳳玉輝:「怎麼,三弟還沒有醒嗎?」
鳳玉軒點了點頭:「也許是最後加進去的那味藥有什麼問題吧,哎~」
陳芊亦是蒼然一笑,轉身靜靜的離開了。
如願以償,她可以永遠陪在他身邊了,永遠的…陪著他的人……
龍宇羨和何娷趕了幾天路後,就到達了龍國。
當龍宇羨走到宮門口時,已經改換了面容,跟在何娷的身後。
「請通稟一聲,慕容賞卿求見!」
見何娷的態度不卑不亢,不似平常家的女子,那名看守的急忙應了聲,正準備進去通報,剛好一個人從門口走了出來,看見何娷,先是有些怔鄂,隨即拱手道:「慕容姑娘,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是來找太上皇和太后娘娘的嗎?」
何娷點了點頭,出來的這個人就是那天趕去鳳國的那位將軍。
他顯然注意到了何娷背後的龍宇羨,皺眉道:「這位是……」
何娷抿唇一笑,「怎麼…將軍認不出來嗎?」
那名將軍皺眉看了龍宇羨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正準備行禮。
何娷急忙扶住了他:「將軍快帶我們進去吧。」
「是。」那名將軍一拱手道:「請!」
看著三人走進去,那名侍衛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吁了口氣道:「還好,還好,果然是個大人物。」
走進去後,經過一層層通報,何娷他們終於見到了龍騰昔和雲碧綺。
何娷還沒行禮,雲碧綺便遣退了那位將軍,帶著何娷和龍宇羨走進了內室。
一進去,雲碧綺就立刻拉過了龍宇羨,上下打量著,還一邊關切的問道:「羨兒,怎麼樣,你還好嗎?那裡傷到了?」
龍宇羨伸手撕下了臉上的面具,無奈的抿唇一笑。
「母后,我沒事,哪兒都沒受傷。」
雲碧綺這才鬆開龍宇羨,繼而嗔怒的看著他:「這麼久才回來看我和你父皇,是不是不打算要我們了?」
龍宇羨頓了一會兒,把目光轉向了龍騰昔,叫道:「皇叔~」
龍宇羨的一句話頓時讓龍騰昔和雲碧綺愣在原地。
半晌,雲碧綺艱難的扯出了一個微笑,不解的看著龍宇羨:「羨兒,你在說什麼呢?他可是你的父皇。」
龍宇羨的臉上依舊掛著微笑:「你們不用瞞我了,事實的真相我一直知道。」
頓時,雲碧綺嘴角的笑頓時僵在臉上:「羨兒,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這時,龍騰昔卻突然笑了,眸光不明的看著龍宇羨:「羨兒,能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嗎?」
「從你做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了,皇叔,你應該不知道吧,我從出生便有了記憶的能力,我看到過的便都能記住。」
龍恪昔緩緩的直視著龍宇羨的眼睛:「那你這次回來是為了…報仇………」
龍宇羨臉上的笑也散去,微微的點了點頭。
雲碧綺身子頓時一僵,半晌,認命苦澀的一笑。
「不過,」龍宇羨話鋒一轉,微笑重新回到了臉上,「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我也記下了,所以…龍國的江山交由我處置,父皇和母后沒有意見吧?」
龍恪昔呆愣半晌,點了點頭,抬眸看著龍宇羨:「你不恨我嗎?」
龍宇羨嘴角愈發上揚:「恨,早就恨過了,只是覺得,既然都過去了就不必在意那麼多了,當初,你並不是用什麼強迫的手段逼我父皇的。」
一個時辰之後,龍恪昔,雲碧綺,龍宇羨和何娷站在龍國帝都的城門口。
看著兩人,龍恪昔的嘴角浮現一抹苦笑:「當初我要你離開羨兒,就是為了防止今天,沒想到……」
何娷也是抿唇一笑,一隻手突兀的被龍宇羨拉住了。
「好了,父皇母后,這裡的事情就拜託你們了,我和卿兒就先走了。」
「嗯。」雖然很不捨,龍恪昔和雲碧綺還是只能點了點頭。
看著不捨的兩人,龍宇羨動了動嘴角,眸光泛動著。最終還是微微一笑,拉著何娷轉身騎上了馬。
身後注視的視線漸漸遙遠著,直到消失。
龍宇羨一直在臉上堅持著的微笑也漸漸散去,眸光終究是黯淡了下來。
睫毛微扇,何娷歪著頭看著龍宇羨:「你不捨得?」
龍宇羨搖了搖頭,凝視著遠方:「不是不捨得,只是……」
嘴角輕揚,何娷倏然抬頭看著已經西斜的太陽:「都已經決定要離開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看著何娷,龍宇羨的嘴角也慢慢的上揚了,轉過頭順著何娷的視線看著西邊寧靜恬適的晚霞:「是啊,都決定要離開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兩匹馬就這麼載著兩人在官道上悠閒的走著,落日的餘暉把兩人的影子拉的極長,隨風微微的晃動著。
輕輕的風拂來,何娷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嘴角瀰散著淡淡的笑容。沉靜在微風吹拂的細膩感覺中的何娷沒有注意到龍宇羨慢慢的停下了腳步,不知何時已經遠遠的落在了何娷的後面。
待何娷倏然察覺到身旁的人沒了聲息的時候,睜開了眼睛,一拉韁繩。馬匹在原地轉了幾圈,環視一周,也沒有看見龍宇羨的身影。
眉頭微皺,何娷的眸底升起淡淡的疑惑,向四周張望著,直到視線中出現那抹熟悉的藍色。
只是龍宇羨的馬已經不見了,身形有些狼狽,神色也極為著急。跑到何娷的身邊後,不由分說,就跳上了何娷的馬,一拉韁繩,馬兒掉轉了個方向,立刻飛快的跑了起來。
皺起眉頭,何娷不解的看著龍宇羨:「怎麼了?」
龍宇羨一面飛快的跑著,一面不停地轉頭看看身後。
何娷順著他的視線向後看去,一團濃重的灰塵正朝他們逼近著,灰塵中的人漸漸現出身形,何娷的雙眸微張:「他怎麼來了?」
容傷情漸漸的逼近了兩人,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龍宇羨,你跑什麼啊,我又不是讓你當城主!」
龍宇羨沒有說話,只是加快了速度。
看著身後臉色有些鬱悶無奈的容傷情,何娷的嘴角輕輕的上揚了,啟唇道:「龍宇羨,我忽然發現生活中其實還是有許多美好的事情的……」
龍宇羨苦笑的看了偎在自己懷裡的何娷一眼:「待會兒被他們追到了,拉你回去當什麼城主,你就不美好了!」
索性閉上眼睛,何娷躺在了龍宇羨的懷裡耍起了無賴:「那你就慢慢逃吧,記得不要被抓住了!」
龍宇羨還沒說話,後面就響起了容傷情的聲音:「慕容賞卿,你不能這麼不負責任!」
輕笑一聲,何娷懶懶的開了口:「容傷情,你不是把世紀之城解散了嗎,還要我這個城主幹什麼?」
容傷情生氣了,乾脆一拉韁繩,怒聲道:「龍宇羨,慕容賞卿,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可惜,前面的兩個人根本無視他的話,馬兒依舊飛快的奔跑著,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裡。
瞇了瞇眼睛,何娷不解的看著龍宇羨:「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
甩掉容傷情後,龍宇羨慢慢的減慢了速度,微笑道:「不太清楚,我剛剛也沒有聽清楚。」
就這樣慢慢的走著,看著遠方,何娷嘴角輕輕的上揚了。這條路…似乎會很長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