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白。
冷峻的山的稜角,突兀地出現在荒原的四周。
處處透著寒氣,天地之間一片靜寂,枯草堆裡偶爾有細碎的聲響,也是深冬裡苟延殘喘的甲蟲發出的。
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個靠近山腳的地方駐紮,雲展望了望高不可攀的山頂,那冷峭的懸崖上,歪歪扭扭的掛了幾棵樹。冷風四溢,士兵們支起了厚厚的帳篷,將糧草和馬車堆積起來,費力地拖到了山腳最裡面。
「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靠近山腳,隱蔽絲毫不成問題……」主營中,一個留著鬍鬚,軍師模樣的人指著地圖,對著眾人說著什麼。旁邊的一個淺槽中,用泥沙堆積起的模擬戰場,正冷冷清清地觀望著眾人。
「胡軍剛剛被我們擊退,估計暫時不會輕舉妄動,將軍,您看……」
那站在眾人中間的,年輕俊朗的將軍,目光從地圖上緩緩移開。
手指淡淡劃過槽邊的粗質沙礫,雲展眼眸輕轉,卻讓人看不出絲毫情緒。
「誰能告訴我,這無垠荒原,胡軍到底退守在何處?」
平淡的問句,在氣氛凝重的軍帳裡,帶著一團霧氣,瞬間消散在空中。他問得輕巧,問得淡然,卻直中問題要害,狹長的眼眸掃過帳內的一群身著鎧甲的副將和統領,竟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答話。
初戰之時,他只是憑藉著與生俱來的直覺,料到了大軍的行蹤早就被潛伏已久的胡軍察覺,在他們進入一個必經峽谷時會有埋伏,於是他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那一仗,打得漂亮,打得士氣大增,但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每一仗,都可以勝得如此僥倖,尤其是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在這荒涼的寒冬荒原上,更是舉步維艱。
氣氛變得更加凝重,帳內的一群虎背熊腰的副將,平日裡習慣了蠻幹,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卻是漲紅了臉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們……需要一個做路標的人……」
凝視著不甚精確的地圖,雲展自言自語地說道。
「報——!」一個小兵掀起帳子,「報告將軍!在駐紮營口發現了一個討飯的!屬下看他鬼鬼祟祟,便抓了起來,稟報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