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罡的一席話,坦誠而又大度,相較之下,雨霏倒是暗暗替子墨汗顏。
海天的整個計劃,雨霏知之甚詳,按理說羅罡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和受害者。雨霏今天之所以那麼擔心,就是深知羅罡會面臨的境遇,沒想到羅罡會以一種捫心自省的方式,超然地化解了自己的尷尬和痛苦。
一直以來,雨霏對羅罡先入為主的印象,就是個不務正業的紈褲子弟,可通過近來的深入接觸,雨霏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轉變。
雨霏發現,與羅罡在一起,總是很容易找到輕鬆和快樂,這一點連母親都深受感染,只要羅罡在,媽媽就會難得地開心一笑,與羅罡在一起,雨霏會不由自主地忘記很多煩惱,他的嬉笑、他的頑劣,卻總是透著真誠和寬慰,讓你在不知不覺間接受了他悄然無聲的幫助。
雨霏發現,也許媽媽說的對,時間會改變對一個人的看法,自己不正是在漸漸接受羅罡,這個自詡為不良少年的傢伙,其實他的笑容是那麼陽光,他的目光是那麼清澈。
與羅罡在一起時的輕鬆、快樂相反,當雨霏與子墨在一起時,卻是另一番心境,子墨謎一樣的身世,孤傲冷峻的性情,喜怒無常的表現,無一不深深吸引著雨霏,也折磨著雨霏。
雨霏只要一接近子墨,總是很難掌控自己,在接近的同時本能地抗拒,在抗拒的同時,又情不自禁地接近。
矛盾和掙扎始終充斥著內心,吸引和抗拒總是勢均力敵。雨霏有時分不清究竟子墨是瘋子,還是自己要崩潰。
「喂,丫頭,我說話,你走神,是不是要在我的傷口上灑把鹽啊?」羅罡伸手給了雨霏一個爆栗。
「哦,」雨霏緩過神,心中暗暗責備自己,怎麼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人,真是沒志氣。
抬頭只見羅罡明淨似水的瞳眸,正凝神望著自己,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似乎在責備雨霏的心不在焉。
雨霏面色緋紅,急忙掩飾著將手伸向自己的衣服,忸怩道:「哦,瞧你只洗一個地方,還是我自己洗吧。」
羅罡就勢抓住雨霏的手,柔聲說道:「丫頭,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給女孩洗衣服,不管洗的怎樣,還是讓我把它有始有終地洗完吧。」
一句有始有終,差點感動得雨霏落下淚來,那個人要是能夠有始有終該多好啊!
雨霏訕訕地縮回手,沉默了一會兒,又低聲問道:「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羅罡神秘地一笑,「第一步,從我的豪宅搬出來,過普通人的生活;第二步,自主創業,為今後打下堅實的基礎,雨霏,你相信我會成功嗎?」
雨霏點點頭,「你只要付諸努力,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
「謝謝你,丫頭,你是第一個真心信任我的人。」
見雨霏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羅罡哈哈一笑,捧著大盆站起身來,「好了,不難為你了,我的衣服洗完了,快陪我展示一下我的傑作。」
兩人抱著大盆,一前一後地來到窗前的小花圃,凌媽媽正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見羅罡手裡捧著大盆,笑嘻嘻說道:「伯母,你看我洗的衣服乾淨嗎?」
凌媽媽驚訝地從躺椅上直起身,瞪著雨霏說道:「雨霏,這丫頭,怎麼可以欺負小羅洗衣服,實在太不像話了。」
雨霏得意地一笑,「媽媽,是他自己要求的,與我無關。還有,媽媽你以後不要叫他小羅。因為國外有個足球運動員叫小羅,長得比他帥,他嫉妒。」
羅罡見凌媽媽望著自己,苦笑著,「伯母,雨霏是戲弄我,你可千萬不要信他,不過,小羅這個稱呼只能讓您叫,不許她叫我。您看,她又在您身後做鬼臉。」
凌媽媽轉頭,果然見雨霏故意齜著牙,鼓起嘴,在那氣羅罡呢!
一時間,小小的花圃充滿了歡聲笑語,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太陽漸漸西斜,雨霏和羅罡,一左一右攙扶著凌媽媽走出花圃。三個人有說有笑,雨霏不經意向對面一瞥,一個熟悉的身影,落寞地靜立在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