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從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輕輕地放在桌子上面。
子墨定睛一看，是一卷零錢。
「總裁，這是麵館老闆找你的錢，他說多拿您的錢心裡不安。」
子墨吁了一口氣，望著雨霏失笑，「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雨霏低垂著頭，默默地點點頭，「總裁，我拿你的高薪，為您做事是我的本分，您不用心存感激。」
子墨靜靜地看著雨霏，嘴角的弧度在漸漸變小，臉上的肌肉越繃越近，直至凝固。
「你、你是說，你對我的關心，僅、僅限於公事公辦，不、不存在、私人情分？」這段話，子墨說得異常艱難。
「總裁，我~~~」雨霏的心在抽緊，抬起頭，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無從說起。
「不要說了，」子墨擺擺手，「我明白。」
「哈哈哈，」子墨沒來由的仰天大笑。
子墨笑著瘋狂，雨霏看得淒楚，那誇張的笑容，難掩滿目的絕望。
子墨倏然站起身，推開座椅，大步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雨霏，望向窗外。
雨霏不知所措地看著子墨的背影，高大挺拔的身體此刻失去了威武的氣勢，斜陽中的剪影是那樣的蕭索孤寂。
「凌助理，」子墨的聲音沉沉響起，「我想你是誤會了，浩南是我的好朋友，出於對他的關心，我才多問了一句無聊的話，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也不要多心。」
雨霏站在子墨的辦公桌前，子墨冰冷的話語，雖然化解了雨霏的尷尬，可是，心頭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沉甸甸的不堪重負。
用手把桌上的零錢撫平，心緒卻波瀾起伏，不知不覺間，兩串晶瑩的淚珠滴落在光滑的檯面上，濺起小小的淚花後，化作一汪秋水歸於平靜。
雨霏轉身向外走去，顫抖的聲音，「總裁，沒事我出去了。」
話音剛落，凌亂的腳步聲已經消失在門外。
子墨慢慢轉過身來，室內已經空無一人，緩緩踱到辦公桌前，靜靜地看著平整的一疊零錢。子墨伸出手去，剛要拿起那疊帶著雨霏溫度的紙幣，手卻停在空中，半晌沒有落下去。
光滑可鑒的桌面上，有兩汪晶瑩剔透的水珠，陽光下如同珍珠一般璀璨生輝。
子墨繞到桌對面，站在方才雨霏停留的位置，俯下頭凝神看著這兩顆水珍珠，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蘸了一下。
將手指放在唇邊，用舌尖輕輕舔舐，淡淡的鹹澀瀰漫在口中。
倔強的雨霏，既然欣然接受儒雅多情的浩南，為何還要流下這汪委屈的淚水？
方纔還心如死灰，此刻又死灰復燃。
子墨甩甩頭，歎息一聲，自己這段時間是怎麼了？
一場胃病而已，怎麼會把自己多年來武裝起來的鋼鐵意志，一瞬間瓦解得分崩離析。
五年前的傷痛，雖然被塵封已久，可每當午夜夢迴，那種心碎欲狂、蝕骨之痛，想起來就不寒而慄。
難道還要再一次飽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難道真的要再次品嚐感情失敗的苦果？
不，不要，子墨瘋狂地搖著頭，兩隻大手一陣亂抹，桌面上又歸於原樣，彷彿什麼也不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