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我,幸福是什麼?
幸福,是不是我每天從閣樓裡面醒過來,都有個人可以想起;
幸福,是不是我不用再面對自己那段空白的記憶,心慌而無助;
幸福,是不是可以從容以對,不欺騙,不撒謊,不哭,不撕心裂肺;
幸福到底是什麼。
你們誰來告訴我?
————題記
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有著朦朦的亮光。
似乎是哭了一夜,夢裡糾纏那同樣的一個問題,昏昏沉沉,直到醒來。
伸出手背,貼上眼睛。
濕漉漉的液體。
想必眼睛也回是腫的。
洛阡雅支撐著身體坐起來,看到小床對面的那個鏡子裡,一個嬌小的女孩子,美麗的臉有些蒼白,眼睛腫了,削瘦的肩膀上乳白色的吊帶掉了一半在胳膊上,露出大半的胸口。
傷口褪了,淡了,看不清了。
緩緩咬住下唇,她閉上眼睛,在濕漉漉的眼淚包圍中淡淡說一句,「媽媽,早安。」
是的。
她早就該這樣決定。
這個世界讓她絕望,她從此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
仇恨,愛情,報復,眼淚,統統不要了。
再次睜開眼睛,她眼睛依舊佈滿晶瑩,卻多了一份不顧一切的勇氣和固執,她想哭,卻勉強自己笑起來,對著空氣說道:「媽媽,你放心。我會做到那些事,不管有沒有報應,我要去做。只有那樣,我才能跟你在一起,我才能不讓你再受一點傷。」
「媽媽,到時候,我們一起走,走得遠遠的,好不好?」
話沒有說完,眼淚就又掉下來,滴在雙腿上,晶瑩易碎。
在周圍安靜的晨曦裡,晨光將女孩瘦弱的身體度上一層朦朦的光亮。
她起身,走下床。
纖細的手指,抓起了一旁沉寂了許久的電話。
電話上有一些灰塵,很久都沒有人用過了。
撥一個號碼,響了三聲,被人接起。
「喂?你好,這裡是凌氏公司。」前台小姐甜美的聲音順著聽筒傳了過來。
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氣,將濃濃的鼻酸憋回去,連同一起湧出來的眼淚。
「告訴凌軒澈,我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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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被碾碎的光芒。
偌大的辦公室裡,靜默如地獄。
冷據傲氣的男子深陷在真皮沙發上,渾身散發著優雅懾人的氣息,手上端著酒杯,冰藍色的液體彷彿毒藥,喝下去後,在他好看的唇角瀰漫出一股辛辣而詭秘的味道。
辦公室裡的客座上,有兩個男人侷促地坐著。
「呃,凌總,是這樣,」一個男人終於忍不住開口,「因為我們公司的股份是在《蜜樣年華》拍好之後才撤出的,按照之前的協議,我們之間是有部分依存關係的,所以……」
所以?
凌軒澈飲下一杯酒,冷酷的眼神直直地望向了那個開口說話的男人!
銳利的眼光像是滴血的刀,泛出的寒光讓男人不寒而慄。
辦公室的門忽然就被人打開,Visa端著幾杯咖啡走進來,禮貌地衝著幾個人笑了笑。先幫兩個客人上好咖啡,再走到辦公桌面前,看到已經開啟的半瓶酒,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又喝酒了。
「凌先生,我泡了銀針茶,試試看。」
Visa試著將那瓶酒拿走,手腕卻瞬間被一隻手搭上,不能動彈。
凌軒澈慵懶地制止了自己美麗的女秘書,優雅地開口:「Visa,還記得今天會議報告上的數據嗎?說給這兩位聽。」
他的唇瓣像是有著無窮的誘惑,連噴灑的酒氣都讓人沉醉不已。
Visa吸了口氣,有些心跳加速地縮回手:「是。」
繼而轉向兩個人,「《蜜樣年華》公開上映一個月,其影響力超過了之前一直高居榜首的港台影視劇《再見我的情人》,凌氏今年的分紅很可觀,也因為大多數股東都已經撤股的關係,所以,這一次凌氏獨佔大頭,兩位如果不清楚,可以看一看昨晚的凌氏記者見面會,裡面對於一些問題已經解釋地很詳盡了。」
Visa禮貌地說完,靜靜觀察兩位的表情。
這兩天以來,公司迎接最多的就是這樣的人。
在凌氏被負面新聞糾纏的時候,將近三分之二的股東放棄了凌氏投資,當時凌軒澈作出的過激舉動更是讓很多人下不了檯面,從凌氏撤資成為必然。
而現在呢?
凌軒澈瞇起眼睛看著面前的兩個人,薄唇抿起。
緩緩起身,猶如地獄的撒旦瞬間張開自己黑色的羽翼,帶著不詳的魔咒和冷氣,侵近他們。
走到兩個男人面前,凌軒澈緩緩俯身。
「這一次,又是來要什麼?」
兩個男人脊背一僵。
凌軒澈嘴角有一個好看的弧度:「錢?地位?還是只想讓我給你們一個面子?」
被羞辱的感覺油然而生,兩個男人都漲紅了臉。
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來到凌氏有些自取其辱,可是這樣直接而毫不留情的話,還是讓兩個大男人坐立不安,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都快衝破。
「凌先生,請不要這麼說,我們至少合作過……」
「合作?」俊朗的眉蹙起來,形成讓人怦然心動的模樣,凌軒澈臉色陰沉,伸出手,狠狠抓住一個人的衣領揪到自己跟前,而另外一個人已經開始慌起來,連連道歉:「凌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
「我不是記仇的人,」冷峻的聲音響起,凌軒澈寒冰般的眸子裡散發著讓人打顫的光芒,「不要讓我看不起,否則,凌氏一定讓你們徹底消失。」
被揪住領子的人,渾身冷汗,險些窒息。
兩個人惶恐地低下了頭。
「滾。」起身,整理好領帶,他狠狠吐出這樣一個字。
下一刻,兩個身影擦著冷汗從辦公室裡狼狽地走了出去。
在背後歎了口氣,Visa絲毫不敢再說什麼,在這個時候遷怒於他,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凌軒澈有些心煩地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這樣的報復感,這樣的羞辱別人的快感,一點都沒有讓他感覺到快樂。
唯有一次比一次更深刻的痛,在空曠無比的辦公室裡愈加凝重,壓到他喘不過氣來。
那個女人。
憑空消失了的女人。
她帶給他的傷害,大於一切。
忽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辦公室的桌面上,紅色的小燈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凌軒澈不耐地看了一眼電話機,任由沖天的酒氣將自己包圍:「接。」
Visa輕歎一聲,乖乖走過去,執起電話:「喂?」
對著電話輕輕說了幾句,Visa的眉頭就皺起來,久久都不曾鬆開。
捂上聽筒,Visa有些遲疑地望向這個有些醉意的俊美男人,開口道:「凌總……」
「我在聽。」冰藍色的液體再一次滑過喉頭,帶給他瞬間的刺激。
眉頭皺得更深,Visa想,與其讓他這樣下去,還不如接受這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消息。
想到這裡,她深深吸一口氣,鎮定地開口:「凌總,洛小姐現在就在公司門口,她要見您,馬上。」
短短的幾個字,讓他端酒的動作僵住。
之後,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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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偌大的辦公室。
光線充足,隔絕了外面的聲響,靜默如斯。
凌軒澈如一頭慵懶的豹子,在沙發上靜坐半晌。
Visa已經出去了,在此之前,他只說了一句話。
「讓她進來。」
聲音低沉,彷彿壓抑了很久。
靜坐了一會,他緩緩起身,桀驁的眼睛散發著幽黑色的光亮,卻彷彿透露著一種死亡般讓人恐懼的味道。
他收起了酒。
扯開礙事的領帶。
接著,走過去,將厚重的窗簾放下來。
只是一瞬間,原本通光明亮的辦公室變得昏暗起來,密不透風,密閉的空氣裡面有著辛辣醉人的酒香,像是一種危險的訊號。
頭低著,將窗簾的紐帶打上了死結。
最後,他坐回了辦公桌前,把玩起了那把辦公室隔間唯一的鑰匙。
來吧,阡雅。
我等你很久了。
……
五分鐘後,有腳步聲在門口響起。
Visa熟悉的身影從門口進來,將門打開,做了個「請」的姿勢。
身後,一抹清純而魅惑的身影緩步走進來,澄澈的眸子垂下來,禮貌地點了點頭。
深深吸一口氣,洛阡雅抬眸望向眼前的男人。
冷峻的,優雅的,邪魅的,不容抗拒的。
他中指輕扣桌面,良久,幽黑色的眸子抬起,慵懶地捕獲了她澄澈的目光。
電光火石!
她海藻般的長髮散在肩上,濃密的睫毛下晶瑩的眸子一片淡然。
房間裡光線昏暗,可是她瑩白色的雙腿和腳腕還是散發出了誘人的氣息,撩動人心。
過了這麼久,他的心,還是在這一刻狠狠痛起來。
痛到,讓他忍不住衝過去,佔有她,摧毀她。
良久。
「Visa,你可以出去了。」他語氣冰冷,聲音有一點啞。
Visa目光有些閃躲,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只淡淡應了一聲,就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隨著門的關上,洛阡雅的脊背湧上一股涼意。
她並不知道,過了這麼久,自己還是怕極了這樣閉塞的空間。
更多的,是因為這個空間裡,有著那個讓她夜夜想起都會身體戰慄的男人。
她強迫自己抬眼,直視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