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鼻酸湧上心頭,她邁了一步,輕聲叫道:「凜,你在嗎?」
靜默許久,周圍一片死寂。
身後的門忽而「吱呀」一聲!
洛阡雅一驚,回過頭,卻發現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站在了門口。
「姑娘,你找人嗎?」
老人用狐疑的目光望著她。
「是,我找人,原本住在這裡的那個人,您知道他去哪了嗎?」洛阡雅問得心急,聲音都有些哽咽。
老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是個美麗到驚艷的女孩子。
「很早就出事了,那個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老人收回了目光,搖了搖頭轉身欲走。
「老人家!」洛阡雅忙不迭地跟上,「您能告訴我這裡發生過什麼事嗎?為什麼……」
老人回頭,看到她滿目含淚,楚楚動人的樣子。
唇邊是一抹蒼老的笑,摻雜了些許無奈:「姑娘,這些事,你應該比我們要清楚的啊……」
一陣狐疑湧上心頭,她還來不及細問,老人就已經擺擺手,緩步踱走了。
站在原地,桀驁的風捲起她的長髮,肆意飛舞著!
下唇幾欲被咬破,洛阡雅深深吸氣,抑制著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告訴自己要冷靜。
掏出隨身攜帶的硬幣,她走向旁邊的電話亭。
顫抖著按下那個號碼,她蹲下來。
耳朵裡是接通的聲音,長長的「嘟——嘟——」聲……
凜,接電話……
凜,一定要接我電話……
我拜託你不要有事,拜託……
許久。
久到她就快要放棄希望。
電話被人接起,一個低沉穩重的男聲透過電波傳了過來:「喂?請問哪位?」
心裡猛然一痛,像緊繃的弦驟然鬆開,那痛意便蔓延開來,傳到四肢百骸,讓她渾身都顫抖起來。滾燙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打在了手背上,溫潤一片。
上官凜坐在精緻的圓桌旁,微微蹙起眉頭。
除了對方微弱的喘息和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外,他什麼都聽不到。
緩緩直起身子,上官凜漸漸屏住呼吸。
「阡雅,是你嗎?」他試探性地問了問,手心因為緊張而冒出冷汗。
忍住哽咽,洛阡雅蹲在地上,長髮散下來,包裹住她羸弱的肩膀:「凜,是我……」
心裡掀起巨大的波瀾,原本靜坐著的上官凜忽而神經收緊,感覺到太陽穴出動脈的跳動,一聲一聲,落在他心裡,重若擂鼓!
「阡雅,你在哪?」忍住心裡的狂跳,他耐心問道。
洛阡雅狼狽地搖搖頭,聲音低啞而虛弱:「我在你家門口,我看到你的院子,我以為……」眼淚重新落下來,打在地上,浸濕了一片……
深深吸一口氣,上官凜放在桌面上的手漸漸攥緊。
「乖,不用怕,我馬上就過去找你……」
掛了電話,狂亂的心跳還是沒有平復。
抬起眼望著桌面另一端的男人,上官凜眼裡有著無比的認真:「白先生,我恐怕要提前離開了。」
桌子對面的白井裮安靜地抽著雪茄。
事實上,從他開始接電話,他就開始觀察他一舉一動。
上官凜——這個沉穩冷靜又不缺頭腦的男人,居然會因為一個小小的電話而瞬間慌亂,失去了平日裡應有的理智。直到他聽到他口中的那個名字,才有些醒悟……
阡雅……
這個名字,他貌似是在紅唇聽過的……
就是那個迷人的小女人麼?
白井裮唇邊溢出一抹旁人不易發覺的笑容,他記得她因痛楚而倒在他面前的樣子,從一開始他就想要得到那個女人,只是生意太忙,他一直沒有時間去接近她。
所以,這就是契機了,對麼?
吐出一口眼圈,白井裮笑得淡然:「可以理解,不過,晚上記得來參加我的聚會。」
上官凜眉頭微皺,「白先生,我可能……」
「沒有關係,可以帶你朋友過來,」 白井裮輕鬆地笑了笑,夾著雪茄的手做了個優雅的姿勢,「都是自家兄弟,一起吃個飯而已,我相信你的朋友也是因為出了事才來找你,我這裡是絕對的安全,你覺得呢?」
這樣的邀請,聽起來絲毫沒有可以拒絕的理由。
上官凜點點頭:「晚上見,白先生。」
看到白井裮點頭,他微微頷首,迅速起身,走向了旋轉門。
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絕對不可能因為好心而收留他,並且優厚以待,可是他已經沒有絲毫的心情去思考這個問題了,現在他的腦子裡,滿滿地充斥的,全部都是那個清純的身影!
阡雅,等我……
——————分割線——————
車,飛速地開著!
車裡的男人有著凜冽的眼神,心中的焦灼像火一樣燃燒!
拐進熟悉的巷子,他的眼神四處搜尋著,終於看到了遠處那個靠在電話亭旁邊的身影,酒紅色的長裙襯著她白皙的肌膚,長髮被風撩起,叫他的心瞬間抽緊!
他一般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他一向小心,知道譚雲清一定會在這裡安排眼線,可是……顧不得了……他迅速下車,大力關上車門,向那個身影走去。
洛阡雅聽到了腳步聲。
抬起眸子,她看到他向她走過來,眼睛裡充滿了焦灼,還有一如既往的疼惜!
那個身影……
從六歲起就存在於她生命裡的身影,高大的,溫暖的,給她依靠的……
洛阡雅有些狼狽地從地上起來,跑過去迎上了他!
急切的兩個人,緊緊抱在了一起!
「阡雅……」一聲喘息著的輕喚,上官凜將她整個人都揉在懷裡,緊緊抱住!
嬌小的,羸弱的身軀在自己懷裡顫抖著,他能夠感受到她滾燙的眼淚淌進他的懷裡,他的唇貼住她的側臉,手插入她濃密的發間,做著最溫柔最耐心的撫慰。
「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乖,不要哭……」上官凜喘息未定,只覺得心都被她哭得痛了起來,手臂大力收緊,感覺她在他懷裡真實而柔軟的觸感,無盡的憐惜洶湧襲來,將他徹底淹沒。
灼熱的吻,順著她的側臉往下延伸,嘗到鹹鹹的味道,一聲壓抑的輕歎,他繼續向下吻著,手撫著她的脊背,讓她緊繃的神經放送下來。
「……凜,帶我走,拜託……我們離開這兒……」她垂下眸子,睫毛上掛滿了淚花,無助地攀上他的脖子,抵著他的額頭啜泣低喃。
心,猛然抽緊!
「好,我們離開,」上官凜俯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個深深的吻,迅速地攬過她的腰,向車上走去……
————————————
她累了。
在車上的時候她就睡著。
一路上她緊緊攥著他的袖子,彷彿害怕這樣的安全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可是她還是沒能抵擋住洶湧襲來的疲倦,眼皮越垂越低,直到微蹙著眉頭沉沉睡了過去。
下車時他極其小心,將她抱出來,一直到賓館的房間。
寬敞的標準間,白色的紗帳隨風飄著,他將她輕輕放在床上,脫去高跟鞋,小巧的腳踝被勒出一條紅色的印痕,他伸手取掉她的披肩,想要拿被子幫她蓋上,視線卻猛然被她脖頸及胸口的痕跡吸引了去,瞬間脊背僵住!
天……
那些痕跡……
上官凜一瞬間感覺到了窒息。
凝視良久。
睡夢中的她,極其不安穩,呈一種受傷小獸般的姿勢蜷縮著,在夢裡,都薄汗沁身,微微顫抖。他試著撩開她臉上的頭髮,卻引來她嗚咽般的一聲低吟……
手僵在半空。
許久,他站起身,身側的拳頭握緊,暴出可怕的青筋。
他只有別過臉,才能忍住心裡想要殺人的衝動,眼底的那一抹幽黑,任何人看了都會戰慄畏懼!
打開了窗子,桀驁的風便吹了進來。
上官凜點上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他需要麻醉,需要鎮定。
就這樣過來許久。
兩個小時,或者更久,他不記得了。
直到床上的人開始蠕動,幽幽轉醒——
一股陌生的氣味……
洛阡雅醒來時發現有些熱,薄薄的被子蓋在身上,她的手還因為緊張而抓緊了白色的被單。
上官凜轉過身,背著強烈的光線,他的輪廓有些陰沉,卻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眼神變得溫柔起來,帶著些許難以平復的沉痛,緩聲問道:「醒了?」
她被噩夢折磨得狂跳的心,終於在這一刻平復下來。
閉上眼睛,她試著讓自己放鬆。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上官凜已經俯身下來,在距離她一寸的地方凝視著她。
距離太近了,連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洛阡雅就感覺到眼眶濕潤,彷彿劫後餘生般的感激。
「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麼嗎?」她聲線低啞,澄澈的眸子裡騰起一層水汽。
緩緩地搖搖頭,上官凜伸出手探到她的脊背,將她嬌小的上身抱在懷裡,埋頭在她馨香溫暖的頸間:「不會再有那樣的事情發生了……阡雅,我不會再讓任何人碰你,聽到了嗎?我以我的生命保證,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那些……阡雅,再也不會了!」
他深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帶著灼熱的氣息,帶著最沉痛的語氣,一字一字落在她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