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燁定著道人,他確認從未見過,但是,這抹淡然隨和的身量就是令他有種沉墊墊地壓迫感,一股異樣感覺從腦中呼之欲出,卻如何也抓不住,看不晴晰……
「仙師,您可算來……」米米驚喜,她邊說邊向前奔去,胳膊卻被只大手一把拉住,『錦月』將她扯到身旁,面色肅然轉變陰沉,他向來人冷冷的抬眸,擊唇反問:「我不必急於一時?呵呵……」仰首發出一串淒涼的笑聲,接著眸光一凝,突然吼道:「那我問你十世的光陰可短?緣木!你身為修真之人,植下如此惡果,心中無愧?」
面對質喝,來人淡如止水,垂眸緩緩地道:「渡世救生,本道何罪之有?十世情結,千年的情殤,雖有人為,誰人可知不是命中注定?」
錦月冷笑,眈目嗤道:「逼死花季;封存腦印;惡毒詛咒;令有情人可遇,可愛,卻不可相守,世世陰陽兩相隔,死者煎熬,生者狐守一生;難道這就是道家人之大善?」壓抑許久的憤怒騰的升起。
「自然不是。」緣木坦然對視,一對精炯仙眸深透幽淵,說話的語氣依舊陰陽頓挫講的十分悅耳:「命向走勢與天數而生,本道念眾生之計,才向寧王道明,生死完全取決於他大忠大私、一念之間,不是本道可以左右;封存腦印,負龍脈之身當以國事為重,怎可苦苦旋於一個『情』字,本道何錯之有?對於後一條……」
緣木略沉思一下,仙目中似乎閃過抹憐憫之色,輕歎口氣道:「確是本道一時疏忽,令邪惡之人趁本道封印做法時,同時下咒,令你們世世情愛殘缺。」
米米的心猛然一緊,她看向緣木,忍不住插話問:「仙師你這樣說……難、難道是說……磊西他已經不在人世?而錦月是他的前世麼?」
緣木略微猶豫了一下,之後點點頭,道:「不應說他是他的前世,而應該說他們是他的前世才對。」他伸指從錦月、錦燁二人身掃過,淡淡的說。
「什麼?」米米跟錦燁同時驚顎。
『錦月』冷諷笑了一聲,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沉了一會兒後,他盯緊緣木問:「如果真不是你所為,後世為何你渡不過肉身,苦修無果?轉而捨得丟棄三世陽壽來改變世事,扭轉這件事情?」
「因中因,果中果,皆為因果報應,聖神仙晰,誤生惡業,本道自然渡不得真身,休不得仙緣。」話落,緣木拈指一算,一雙精銳仙眸不由瞠大一圈,再出聲時繃緊了聲線:「施主!你在月王爺陽氣最弱時近身,此時你的陰氣佔據上風,再久了怕是令他無法還陽,還是快快離去吧!」拂塵一甩,兩指在唇,口中唸唸有詞。
「緣木……啊!」一聲憤怒的吼聲過後,接連著半空中傳出慘叫,床面之上,錦月立時身體一軟向床邊倒去,千鈞一髮之既錦燁一把接住。
「泰浩山明光洞第七洞壁,本道印封了邪氣之物,去哪裡吧!以佛經護身淨體,百年之後,便是春暖花開之時——」拂塵自空中劃過一道優美弧度,緣木定睛忽然揮出一掌,「去吧!」一道白光自窗口飛出。
「磊西,不——」
米米撲去過,向窗口抓了一把,望著空空如也的手心,一下紅了睛珠,她瞪著緣木、竄過來憤怒的揪起他衣襟,怒喝道:「你為何要把他打到哪裡?」
「為了救你們,難道……」
「小米。」不待緣木講完,錦燁突然抓住他胳膊,焦急的插話道:「快!先救月。」
從未見到錦粉有如此慌亂時刻,米米驚訝的轉頭,只見到錦月猶似一具扯線娃娃,身子皮影一般斜叭叭地癱在錦被之上,不見丁點活氣,凌線分明的簿唇蒼白駭人,面色更是怵目驚心,「錦月?」她放開道人,抓緊他的肩頭,「醒一醒,不要睡……你不要嚇我……」
「先不要碰他。」緣木道人面色不改半分,緩緩從懷中摸出個精彩瓷瓶,從中嗑出數粒藥丸,放入酒盅,他抬眼看了錦燁一眼,展開只手,「明王,將手給我!」
錦燁遲疑一瞬,睨著他,抿唇將手交於他的手間。
「閉目,凝神!」緣木輕甩拂塵,雙指點觸在錦燁手心……
錦燁閉眸,感覺一股熱浪自額間灌入,『砰』一聲似乎凍結千年的冰川突然流淌起來,令他身體猛然緊繃……
『嘶』伴著刺痛,一柱殷紅的鮮血自手心噴射,落於杯中與藥丸瞬間混為一體,變成一汪清澈的紅色液體……
錦燁眉語間深深的皺起,腦中像是時空交錯,過去的種種猶似一扇密閉的石門,砰然開啟,一片片,一段段,歷歷再現,好似發生在昨日一般……
天——
錦燁痛苦的掙扎一下,比夜色還是幽深的星眸豁然撐開,眼色複雜的盯看已經服下藥丸悠悠好轉過來的錦月,又轉頭看向一臉憂色卻又轉變為驚喜的米米,更是百感交集……
緣木收起法力,凝神長長舒了口氣,修養之軀緩緩踱下床面,邊走邊神乎其神道:「一切聽心而定。」
「仙師,請留步!」米米有太多疑問,她一把拽住他,「難道我……我真的無法回家?磊……磊西他會怎樣?」
「你的家在這裡。你所說的父母他們真正的女兒已經與他們生活在一起。」緣木又轉頭看了米米一眼,「姑娘,命運情緣,一切自有天定。」他伸手輕輕拍了拍米米手背……
『砰』一道金光自眼前閃現……
曾經在夢中的情景一一再現,此時,卻更是親身經歷一般……
「仙師,不、不是的……」她難以接受……
「命也,劫也,你的命向依然會擾亂皇室,如果嫁於權重,必引起皇室動盪,除非真愛你之人敢於捨棄皇家身份,才可確保國之安,權之固。」緣木語氣如常,神情卻極為認真。
就是說,她是禍國殃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