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離開了幾個時辰而已,慈寧宮竟然已經煥然一新,火紅的燈籠掛滿了大殿內外,到處都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正在貼對聯的小德子忙放下手中的對聯,匆匆走了過來,跪倒在地。
一時間,所有的內侍、宮女都停了下來,跪倒在他們腳下
「逍遙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瑾月貴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裴天諾笑道:「起來吧,你們辛苦了,小德子」
小德子忙站起來,躬身低頭說道:「奴才在」
「速度不慢啊,真不愧是朕的左右手,賞」裴天諾滿臉笑意,大手一揮,擁著藍心寧向殿內走去
「謝主隆恩」,身後,小德子受寵若驚的喚道!
裴天諾和藍心寧剛剛出現,除了陸太后以外,其他的人都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扇呼萬歲!
裴天諾也都耐著性子看著他們叩拜完,然後示意眾人歸座,自己在牽著藍心寧的手向太后身邊走去!
藍心寧在眾目睽睽之下,有些拘泥,她不好意思的想要掙脫裴天諾的手,但是裴天諾卻攥的更緊了,他回過頭來瞪了藍心寧一眼,壞笑著來到到了太后身邊:「母后,兒臣來晚了」
好久都沒有看到他那麼任性的笑容了,藍心寧芳心一蕩,臉就紅了!
裴天諾沒有聽到藍心寧問安,忙回頭望去,只見她雙頰已經佈滿了紅霞,時到今日,裴天諾還是會因為她害羞的樣子而心跳加速
陸太后見他們雙目含情的樣子,「嗯」
兩人如夢初醒,藍心寧更加大窘,她忙低頭行禮:「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好了,快坐下吧,菜都涼了」陸太后慈祥的笑著
於是,裴天諾兩兄弟一邊一個坐到了陸太后的身邊,藍心寧被裴天諾強行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了。
桌下,裴天諾不動聲色的將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中,她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深了,只好低頭不語。
「梅妃娘娘駕到」隨著內侍悠長的通報聲,藍心梅低頭走了進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她的聲音不大,心有餘悸的樣子楚楚可人!
「起來吧」太后歎了一口氣:「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做出這樣的傻事啊?」
「老佛爺教訓的是,心梅知錯了」藍心梅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看似又要哭出來了!
藍心寧掙脫了裴天諾的手,站起身來,扶起了藍心梅,淺笑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咱們只話家常,不提往事,來,快坐下,就差你一個人了」
說著,將她摁在了自己和藍心雨之間的那個座位上!
藍心梅感激的看著她,喉嚨裡好像是塞了東西一樣,欲言又止的低下了頭!
「心寧,你真是個好姑娘,心梅你要學學你姐姐,以德報怨,以後可不要再做傻事了」陸太后讚許的說道
藍心梅並沒有說話,但是藍心寧卻感到了刺骨的冰冷,抬起頭,藍心蕙來不及掩飾的仇恨、嫉妒立刻湧入了她的視線,讓藍心寧不寒而慄!
桌下,裴天諾的大手再一次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中,他笑著衝她搖了搖頭,藍心寧的心立刻就安定下來了,她還了他一個甜甜的笑容!
「皇上,還有三天才是除夕之夜,為什麼今天要提前過年啊?」陸太后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慮!
裴天諾說:「原因有兩個,朕先說其中的一個,等會宴席散了的時候,朕再告訴大家第二個原因」
「故弄玄虛」陸太后笑著叱責道:「你這是在吊大家的胃口啊,好吧,就依皇上的意思,那皇上就先說第一個原因吧」
裴天諾笑了,他環視四周,最終將目光投放在了藍心寧的身上,柔聲說道:「最近宮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大家的心情無形中也都變得很壓抑、很鬱悶,整個皇宮死氣沉沉的,沒有半點生機,朕是打算借此良宵佳節緩和一下大家的心情」
「不錯,皇上說的對」陸太后讚許的點了點頭:「是啊,這座皇城裡不幸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是需要些好綵頭來沖淡一下那些悲傷的回憶才對啊」
裴天諾握住藍心寧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他溫暖的體溫隨著他那隻大手緩緩流進藍心寧的心田,瞬間,藍心寧就被幸福包圍起來了!
「既然母后也認為朕做得好,那麼今夜,我們不如放下身份、地位,就像平常人家過年那樣歡歌笑語,好不好啊?」
「這個點子不錯」陸太后笑道:「天諾,你總是有使不完的想法,好,今夜就依你好了,來,我們先乾了這杯中的酒」
「乾杯」眾人忙站起來,競相碰著杯!
一時間,往日裡肅靜、莊嚴的慈寧宮內一片歡歌笑語,除了知道真相的裴天浩強作歡顏以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光芒!
酒過三巡,已經是二更天了,陸太后說是有些乏了,在再三追問裴天諾第二個原因未果的情況下,終於還是熬不住了,帶著些許的不滿先行回寢宮歇息去了!
大殿上只剩下了裴天諾兄弟和藍氏三姐妹了!
陸太后離開後,裴天浩就坐到了裴天諾的身邊,兩兄弟也不多說,只是默默地碰杯喝酒,那隱藏不住的離別哀傷浮現在了他們兄弟臉上
藍心寧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預感到那一定是一件大事!
「心寧姐姐」藍心梅突然喚道
藍心寧忙收回了視線,望向藍心梅,整整一個晚上,藍心梅這是第一次開口說話,也許是因為喝酒的關係吧,她蒼白的臉上隱隱透著紅暈!
「姐姐,咱們倆喝杯酒吧」藍心梅舉起了酒杯,輕聲說道:「千言萬語此刻凝聚在我的心中,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總之,我就是想要說聲謝謝,謝謝你,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呵護,謝謝你,謝謝你處處為我照想的這份深情,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包容」藍心梅的眼淚流了出來。
一邊拭著淚水,一邊苦笑道:「本來今天不應該哭的,但是···,姐姐請你相信,我此刻流的淚水不再是因為委屈和內疚,而是幸福的淚水,因為我有一個好姐姐,有時候我甚至在想,為什麼你不是我的親姐姐呢?」
藍心蕙的臉色更加暗淡了,她不滿的張了張嘴,但是卻沒有開口,她自我安慰著:如此佳節,眾人團聚,是第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了,還是忍耐一下吧!
「心梅」藍心寧心疼的看著她說道:「誰說我不是你的親姐姐,我一直都拿你當親妹妹的啊,不要哭了,你的淚水已經流的夠多的了,不是嗎?」
「我知道啊,姐姐疼我要比疼心情還要多」藍心梅有力的吸了吸鼻子,帶著淚水笑道:「以後我不會再哭了,而且再也不會和你說對不起了,因為我真的長大了,以後的路,我一定不會再讓自己跌倒,再也不會做出讓姐姐傷心的事情來了」
「心梅,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之後,我發現你真的長大了」藍心寧由衷的說道
「如果這樣還不長大,還不知道是非黑白,我想心雨姐姐和你就應該把我打醒了才對」她甜甜的笑了!
有多久沒有看到她無憂無慮的笑容了?藍心寧這樣想著,舉起了酒杯!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一飲而盡!
「那就好了」藍心雨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的說道:「看著你們可以放下心中的芥蒂,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心寧姐姐為我付出了那麼多,如果我還執迷不悟,那我還算是人嗎?」藍心梅說:「所以啊,姐姐們就不要在擔心我了,我一定會讓自己過得很好的」
「那就好」藍心寧舉起了酒杯:「今夜,就在這皇宮中,我們姐妹共同度過了第一個離開家鄉的新年,相信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度過十年、二十年···還會有更多的美好時光,一起相扶到老,來,我們一起遙祝家鄉的親人,希望他們可以安康,你們說好不好?」
藍心雨和藍心蕙也站了起來,舉起了酒杯,隨著藍心寧走到了慈寧宮的門外,四個人的眼中溢滿了淚水,朝著萬泉山的方向舉起了酒杯···
這邊,裴天諾望著她們四人的背影,微微歎了一口氣,「如果沒有認識我,如果不是那條百餘年的規定,她們應該還在萬泉山過著她們所嚮往的生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面和心不合,我給她們帶來了太多的痛苦」
「皇兄,你也帶給了她們希望啊,如果沒有那條百餘年的規定,我不會認識心雨,你也不會有機會再和藍心寧重續前緣,我們都不應該太悲觀,不是嗎?」
「說的是」裴天諾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有些事冥冥之中只有定數,就像我和心寧,你和藍心雨,隔著千山萬水、本是素不相識,卻因為今生有緣而走到了一起,這也是上天的一種安排吧」
「還有你我兄弟,雖然是同父異母,但是我們的情分卻是比那些同父同母的兄弟更加的好,這也是你我今生的緣分啊」
「天浩,雖然你從來沒有和我計較,我知道其實我也欠你的」裴天諾歎了一口氣:「從小到大,我這個做哥哥的,整天飛揚跋扈的,都是你在讓著我,你和大哥一樣,恬淡如玉、性情溫和,偏偏就只有我霸道、狂妄,總是欺負你們」
「所以你才是與眾不同的冰月主宰啊」裴天浩由衷的說道:「也正是因此,你才是我最崇拜的人啊」
「真的嗎?那麼下輩子還要不要和我做兄弟?」
「當然要,不過下輩子我要做哥哥」
「為什麼?」
「那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讓著你、護著你,當危險來臨的時候,我也可以以哥哥的身份站在你的前面為你擋住所有的危險,而不是向現在這樣,只能乖乖的站在你身後」裴天浩眼中溢滿了濕霧。
「···你總是說是我在讓著你,其實我明白,一直都是二哥在保護我,所有的困難都是你一肩扛起的···」
「天諾,不要再說了」裴天諾舉起了酒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二哥,一切盡在不言中」裴天浩將杯中的酒就著眼裡留下的鹹水一併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