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后還沒從憤怒中緩過神來,她長出了一口氣,質問道:「皇上,這就是你著迷的女子嗎?這就是你一心想要立的皇后嗎?」
裴天諾微微躬身行禮:「母后,心寧只是一時失言,母后不要和她計較,朕一定會嚴加管教的」
「怕只是野性難馴,你沒有聽到她說什麼」嚴厲的太后冷冷的說:「她竟然說如果可以選擇誰願意放著自由自在的生活不過,來這個牢籠,還說自己是被逼著來到皇宮的,皇上,這樣一個忤逆犯上、出言不遜的女子,不要說是立後了,哀家看來這皇宮是容不下她的,望皇上三思」
裴天諾劍眉皺在了一起,雖然他一直都知道藍心寧更加希望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可是如今從太后嘴裡聽到這番話,他還是覺得很心痛,為什麼?我癡心一片,還不能讓你心甘情願的留在我的身邊?
裴天諾微微用眼角掃視了一下跪在殿中央的藍心寧,她蒼白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微微發抖的身體讓裴天諾的心更加的疼痛起來,他多想將她抱起,擁入懷中,溫暖她冰冷的心,但是現在···,現在還不是時候
「母后的意思?」裴天諾陰沉著臉,淡淡的問道
「皇上還記得『念慈庵』嗎?歷代的妃嬪、公主們都會到那裡修行,一求來世,以本宮看,既然她已經是皇上的人了,就不可以隨便的離開,那麼就去念慈庵吧,到那裡修心養性,乞求菩薩的原涼吧」
「母后,朕絕對不···」
「心寧不覺得自己有錯,面對菩薩也不會有愧」藍心寧沒有給裴天諾說話的機會,自己搶先說道:「太后既然看心寧不順眼,又何必那麼麻煩,不如就像對我姑姑那樣,給我一個痛快,豈不更好?」
「藍心寧」裴天諾幾近崩潰的吼道:「這裡沒有你說話的權利,給朕閉嘴」
他第一次用『朕』的身份威脅自己?藍心寧嘴角牽起了一抹苦笑,還在不久以前,他還擁著自己說要和自己天長地久的在一起,還說今生今世最大的心願就是和自己白頭偕老,而如今這一切看來都是莫大的諷刺。
裴天諾豈會讀不懂她眼神中流露出來的絕望:心寧,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否則就是我也不一定救得了你,為什麼你這麼不明白我的心呢?
陸太后決然的說道:「皇上,你應該看到了?她有多狂妄?這樣的欺君犯上,皇上如果還要袒護,那麼本宮看來,需要一個痛快的人不是她,而是本宮」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藍心寧並不示弱:「我只不過是您捏在手中的一隻小螞蟻,想要置我於死地,您有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的給心寧冠上這麼多莫須有的罪名呢?只要您動一動小手指,心寧就···」
「來人」裴天諾高聲吼著打斷了藍心寧的話,雙眸中流露出了的痛苦與無奈讓藍心寧不忍再說什麼!
殿外匆匆跑進來四個侍衛,四人躬身行禮:「皇上」
「將寧貴妃拉出去」裴天諾陰沉的聲音可以凍結一切生命:「讓她跪到慈寧宮門外,沒有朕的命令,不許起來」。
「遵旨」四個侍衛忙起身去拉藍心寧。
藍心寧面無表情的任由侍衛半拖半拽的向門外走去,她眼神中的絕望深深的刺痛了裴天諾的心,他暗暗向小德子使了一個顏色。
小德子心領神會的跟了出去。
陸太后的臉色並沒有好轉:「皇上,你明著是在處罰她,暗地裡還是幫她,皇上,你這樣的縱容,她能領情嗎?」
裴天諾轉回身來,臉色陰沉,他說:「母后,您應該知道朕現在的處境,天恆野心勃勃,據可靠消息,他已經去了冰月的鄰國,想必是去說服那些國家的國君可以出兵助他登上王位,而冰月東臨的遲寒之地也屢屢侵犯我國邊境,現在朕是內憂外亂,可以毫不掩飾的告訴母后,現在朕已經是焦頭爛額了,難得母后就不能做的息事寧人嗎?」
陸太后心疼的看著裴天諾:「時局真的這麼差嗎?天諾,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母后,朕不是個奢華無度的昏君,不可能沉迷在美色中不能自拔,母后所擔心的事根本就不會發生在朕的身上」裴天諾說:「希望母后不要再阻止心寧和朕了,好嗎?」
陸太后愣了一下:「皇上,你認為哀家今天是故意找她的岔嗎?」
「母后,朕承認心寧不該出言不遜頂撞您,但是您是朕的母親,兒子豈會不瞭解自己的母親?心寧不是個任意妄為、目無尊長的人,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朕不相信她會說出這麼忤逆不孝的話來」
「說來說去你還是偏向她,難怪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果然如此」陸太后眼淚流了出來,她望向天空:「先皇,為什麼您不帶我一起走?您留下我只是為了讓我看著自己的兒子沉淪女色不能自拔嗎?」
「母后,您明明知道朕的意思,又何必故意扭曲呢?」一看母親淚流滿面、痛不欲生的樣子,裴天諾心如刀絞,左右為難。
「天諾,我問你,她到底那裡好?讓你如此癡迷?」陸太后哭泣著
「母后,現在這種情況下,你突然這麼問,朕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但是唯一可以告訴您的就是,朕迷戀的不是她的容顏,而是她的心」
「她的心?就是這樣一個女子?」陸太后更加的不解:「這樣一個倔強任性的女子那裡好啊?」
「母后,您對心寧成見太深,自然是看不到她的優點」裴天諾忙解釋:「相信朕的眼光,朕絕對不會看錯人」
「那麼皇上就打算這樣讓她跪著?」陸太后問:「您認為這樣就可以矇混過關嗎?」
裴天諾雙眉緊皺:「母后的意思···」
「無論你怎麼替她解脫,她忤逆犯上、欺君之罪是開脫不了的,皇上,皓月貴妃犯錯的時候,你自己說過的話,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陸太后冷冷的問道
裴天諾冷笑:「母后,薑還是老的辣啊,您這是請君入甕啊?看來朕這一次真的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今天不處罰心寧,您是不會甘心的」
「請皇上定奪」陸太后冷冷的說道
點了點頭,裴天諾站了起來:「來人」
小德子慌忙走了進來,眼眶微微發紅,他跪倒在地:「奴才在」
「傳朕旨意,寧貴妃忤逆犯上,現剝去貴妃頭銜,將為嬪,今夜就跪在慈寧宮向太后致歉,沒有朕的命令不得起來」
「皇上···」小德子抬起頭,看到了裴天諾猶如暴風雨即將來臨的陰霾表情,硬生生的將話嚥了下去。
「還不去宣旨?」裴天諾冷冷的問
「遵旨」小德子眼淚都快出來了,低著頭退了下去
「母后,現在滿意了嗎?」裴天諾緊繃的額頭上,青筋看的那麼明顯。
陸太后歎了一口氣,緩和著聲音:「哀家知道皇上認定了是哀家找藍心寧的事,無論你信不信,今天事情會變成這樣不是哀家的本意」
裴天諾苦苦一笑:「母后,您知道嗎?朕現在的心情有多悲哀、有多懊惱嗎?此時此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都在傷心、難過,甚至可能是絕望,雖然知道無論是母親還是心寧,你們兩個都不心腸狠毒的人,也都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可是為什麼就不能因為你們共同關心的我而退讓一步呢?」
看著兒子左右為難、痛苦萬分的樣子,陸太后開始暗暗自責:「天諾,我···,我只是想見見她,想瞭解她多一點···,可是···」
「母后,您問問您自己的心,在心寧出現到她離開的這段時間,您真的只是以一個婆婆的身份來見媳婦嗎?真的就沒有半點的偏見和先入為主嗎?」裴天諾疲憊的說道:「也許您還是會認為我偏向心寧,但是請您慢慢的平靜下來,好好的回憶一下,今天會這樣真的只是心寧一個人的錯嗎?」
陸太后沉默了,她漸漸止住了哭泣:「天諾,我真的很偏激嗎?」
「母后,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心寧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如果沒有她,我恐怕早已命喪萬泉山,因為愛上了她,因為自私的將她囚禁在皇宮內,我一直都很自責和內疚,我甚至會痛恨自己的身份,因為我是皇帝,帶給我和心寧多少的苦痛和負擔,恐怕不是您所能體會的,但是母后,我想告訴您」裴天諾毅然決然的說道:「我可以為了藍心寧放棄帝王」
「什麼?」陸太后猶如五雷轟頂般,她的身體明顯的晃了晃:「皇上竟然可以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江山?你是不是瘋了?」
「這只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最後的選擇」裴天諾雙眸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因為心寧想要的生活也是我所想要的,所以請母后在可以忍耐的情況下,認真的去瞭解心寧,您會發現她是一個多麼討人喜歡的女孩」
陸太后冷冷的笑了:「皇上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是再威脅我這個母親,如果我敢動藍心寧,你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是嗎?既然如此,哀家還能說什麼呢」
「母后,十年前後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藍貴妃的死真的和您有關係嗎?為什麼您會如此介意心寧?真的只是怕朕會重蹈父親的覆轍嗎?」
陸太后驚慌的低下了頭:「皇上又何必重提往事?」
「一再重提往事的人不是朕,而是母后您自己啊!朕還是那句話,無論真相是什麼朕都相信朕善良委婉的母后,因為在兒子眼中母后永遠都是那個穩重高貴的冰月皇后」裴天諾由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