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藍氏姐妹都走遠了,裴天諾再一次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個有著空谷幽蘭般清馨、美艷的女子,他想把這美艷絕倫的容顏永遠的印在腦海裡,好在不能相見的日子裡拿來回憶以解相思之苦。
他伸出了溫暖有力的大手,不由分說的握住了藍心寧那雙白皙、修長的玉手,用另一隻手抬起了藍心寧自藍氏姐妹離開後就一直低垂的臉頰,他們倆就那麼近的望著彼此,他溫柔且充滿感情的問:「還記得我們的初始嗎?」
藍心寧淡淡一笑:「你好狼狽,不過也好……」,她沒有說下去,裴天諾片刻都不願從她清澈如秋水般蕩漾的雙眸上移開視線,他順勢一拉,藍心寧就如一隻美麗的蝴蝶飄然飛入他的懷抱。
他自身後環腰抱著了藍心寧,柔聲的在藍心寧的耳邊低喚:「心寧,為什麼不說下去了?」,藍心寧臉紅了,但是卻沒有掙扎,這個懷抱太溫暖、太舒服,讓她忘記了自己該有的矜持。裴天諾的心跳加速了,他笑:「不說我也知道,因為我知道你我是心有靈犀的,在我愛上你的那一刻,你一定也愛上了我,對不對?」
藍心寧笑了,她故意說:「裴公子,你好像忘記了剛剛你並沒有做出選擇,小女子好像還不知道你愛的到底是誰呢!」,她這麼一說,裴天諾臉上的笑容如此刻西天上的落日餘暉一般慢慢消退了,他將頭埋在藍心寧那頭長髮裡,低頭不語了。
片刻,裴天諾才幽幽的說:「原來你不懂我」,藍心寧心中一緊,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的滾落了下來,正好滴落在裴天諾環在她腰間的大手上,裴天諾吃了一驚,忙鬆開手將藍心寧扳轉回身來。
面前的人兒原本美艷如花的臉上早已被淚水佔據了,就如同雨後的海棠,讓人心疼不已,「心寧」他不知所措的喚道,手忙腳亂的為她擦著眼淚,忙賠禮道歉:「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對心倩甜言蜜語,更不該說你,你別哭」,見他如此著急,藍心寧忍不住掛著淚珠轉涕為笑了:「我哭不是因為你說我不懂你,而是……,而是你要離開了」。
話一出口,她又淚流滿面了,裴天諾心疼的一聲輕喚:「心寧」,一把將她摟入了懷中:「我辦完事就回來,你等我」,藍心寧抬起頭,透過淚眼朦朧望著他,突然說:「天諾,你帶我走好不好?」
裴天諾始料未及,他愣了一下,藍心寧見他詫異發愣的樣子,羞紅了臉,她把頭低得很低,聲音也小的幾乎聽不見了,她嗡聲道:「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只是,只是……」
裴天諾心疼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她的臉頰,柔聲道:「我當然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女孩,我更加確定今生與我相伴一生的人會是誰,心寧,知道有你的愛陪著我,無論面對再大的危險,我也一定可以克服,你記著,今天我不帶你走不是因為我不愛你,而是我有我的責任必須去完成,相信我,三個月後,荷花節我一定會如約而至!」。
藍心寧失望的點了點頭,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滾落著,裴天諾內疚的說:「心寧,不要這樣,你這樣我好擔心」,「天諾,擔心的人是我」藍心寧說,如果不是有父親的默許在先,如果不是荷花節將至,就算給她了再多的勇氣她也不可能開口要他帶自己走。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欠你的,可是,心寧,今天不帶你走,真的是情非得已,如果不是因為有危險,我絕對不會放開我的懷抱的」裴天諾為自己害得心愛的女人傷心而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倒是藍心寧善解人意,她苦澀的笑了:「其實我也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已經為我考慮了很多了,只是一想到要和你分開,而且這一別只怕真的會從此天涯陌路再難相見,所有才會如此的任性,讓你為難了」。
「我的心寧」他又一次心疼的喚道:「我發誓,再見之日我絕對不會再和你分離,相信我,三個月後裴天諾一定會回來」,她無奈的點了點頭:「我等你,天諾,你一定要記住,三個月後的荷花節是你我緣分的定數,如果等到月圓之夜選出了百花花神,你我今生的緣分也就盡了,你一定要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回來」。
帶著一些迷茫和疑問,他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勉強笑道:「你忘了我的名字?」,「你的名字?」她不解的看著裴天諾說道:「天諾啊,怎麼了」,「你看,天——諾,上天的承諾,我怎麼會不履行自己的承諾呢」他笑著說。
「認識已經快一個月了,你從不曾問過我的來歷,也不曾問過我的去處,你對我就這麼的放心嗎?」裴天諾與藍心寧手挽著手自杏花林中穿過,不理會身邊不時投來的或男性或女性的癡癡注視,兩人眼中只有彼此。
藍心寧的雙眸始終含著眼淚,她含淚笑了,輕輕吟道:「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裴天諾默契的接過了下一句,兩人相視一笑。
藍心寧背轉身快速的拭去溢出的淚水,再回頭依舊是熟悉的溫暖笑容,她不要他內疚,也不要他自責,既然注定要走,她希望他可以走得安心,無論三個月後他能不能回來、他們是不是有緣在一起,她都希望裴天諾記憶裡的藍心寧是有著燦爛笑容的女子。
她笑:「我爹說他一生閱人無數,他可以確定你絕非池中之物」,裴天諾好看的劍眉一挑,他笑:「原來老伯早就有意招我作女婿啊」,藍心寧笑了,她打趣的說:「只是不知道裴公子是要做我爹的那個女婿啊?」
裴天諾霸道的說:「不許再說,我說過的」,藍心寧不怒反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喜歡看他霸道的樣子,那麼的卓爾不凡!這樣霸道、強悍卻又與眾不同的裴天諾恐怕終其一生也走不出藍心寧的心中了。
見她一臉癡情、含淚的看著自己,裴天諾制止了腳步,因為離他們不遠的三米之外站著諾僕,是時候說「再見」了,他右手一揮,那把柔軟卻滲著寒光的軟劍就握在了他的手中,劍柄栓著一塊看上去就很冷的翡翠。
裴天諾快速的解下了那塊翡翠,將軟劍再次放好,他將心寧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然後將那塊墨綠色的翡翠放到了她的手心中,藍心寧立刻覺得通體涼爽、輕快,她驚喜的歎道:「這玉好特別啊」,裴天諾溺愛的叮嚀道:「這可不是普通的玉器,如果真的要用」價值連城「來形容的話,它的價值真的是有過之而不及,這是我家傳之物,它的名字叫」冰月翡翠「,今日送給你做為離別紀念,我不在的時候,就讓它代替我陪著你吧,你一定要妥善保管,切不可轉手於別人」。
藍心寧小心翼翼的將翡翠握於掌中,靜靜的躺在她手中的翡翠墨綠中泛著幾許暗紅,整塊翡翠是由一龍一鳳雕刻而成的,龍鳳首尾呼應,栩栩如生彷彿下一刻就會展翅高飛了一般,她愛不釋手的樣子讓裴天諾心中一喜,她那裡知道自己交給她的何止是價值連城的稀世之寶,更重要的是這翡翠乃是冰月王朝一國之後的權利象徵,她那裡知道自己已經將心連同冰月翡翠一起交給了她。
藍心寧洋溢著幸福的笑著,她說:「冰月翡翠,果然名如翡翠,寒冷中又透著一絲玉潔冰清的高貴,真讓人愛不釋手,你放心,我一定會妥善保管,回去後我就編一條玉繩將它掛在我的胸前,今生不再解下了,好不好?」
天色漸漸暗了,一輪圓月升上了天空,照的大地猶如白晝一般,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喚:「主子」,藍心寧抬起了頭,剛才的喜悅一掃而空,眼淚又湧了出來,「我要走了」,明知道此刻微微發抖的她怕聽得就是這四個字,他還是說了,裴天諾覺得自己好殘忍!
無可奈何的將她再一次擁入懷中,裴天諾覺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發澀了,他強作笑容的說:「天色不早了,你一個女孩子獨自在這荒郊野外,我不放心,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她無力的搖了搖頭:「心雨姐姐和心梅一定會在杏林那邊等我的,你放心」,「那麼我——走了」他又說,轉身準備離去。
藍心寧伸手摟著了他,將臉枕在了他的背上,她幾近乞求的說:「就讓我再靠一次,就一次,好不好?」,淚水如決堤的水風湧而下,瞬間打濕了裴天諾身後的衣衫,他的心一陣痙攣,可是他知道自己背負的責任,他有他不得不走的理由,他用力攥在拳頭,讓自己狠下心來,他苦苦一笑:「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心寧,就送到這吧」
「會不會忘了我?」她終於認命的鬆開了緊緊抱著他的手,他沒有回頭,是不敢回頭,他怕看見那雙絕望的眼神,他怕自己會心軟,會跌入那深泉般深邃的雙眸中無法自拔,他不容置疑的說:「你等我,裴天諾一定會回來的」。
說完,他健步如飛的向諾僕走去,接過諾僕遞過來的韁繩,他瀟灑的翻身上馬,坐到馬背上的那一刻,他還是管不住自己的看了藍心寧一眼,那雙紅腫的雙眼裡流露出來的絕望刺得他好心疼,他無奈的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等我」
藍心寧笑了,她飛速的擦拭著眼中源源不斷流出的淚水,縷了縷微亂的長髮,她甜美如甘泉的聲音傳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自她那裡得到了力量,他也努力的笑著,一仰馬鞭,雙腿一夾馬腹,隨著一聲長嘯,白色的千里駒奮起了馬蹄,馱著藍心寧心愛的人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