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裴天諾在朝陽的照射下緩緩睜開了雙眸,他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他夢見自己身處一個只有黑色的世界裡,總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喚他前行,就在他要握住前方不斷向他招手的那只巨手時,一個身著白色長衫的仙子出現了,她絕美的容顏露出一抹微笑,化成千萬束光芒照射出來,瞬間裴天諾四周就如白晝般明亮了,那只巨手消失了,那個迫人心扉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他緩緩像那個仙子走去……
裴天諾用手擋在了刺眼的陽光,慢慢適應這屋裡的亮度,背部隱隱還傳來刺痛,但是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毒素不再那麼霸道、強悍了,微微皺了皺眉,他努力回憶著,那個昏倒前遇到的女孩到底是誰?難道她真的是上天派來救他的仙子?
「藍心寧」他記起了那個女孩的名字,想起了她絕美的笑容、輕盈曼妙的身影,他下意識的喚道,「你醒了?太好了?」,一個翠綠色的身影投入了他的視線,好一個美艷奪目的俏佳人,但卻不是他所期待的那個人。
見他有些失望的看著自己,藍心倩不解的笑了:「我叫藍心倩,這是我家,你受了傷,是我姐姐救你回來的」,她落落大方,明亮的眼睛裡閃著誘人的光芒,裴天諾微微探了探身,輕聲問道:「藍姑娘,請問我睡了多久?」
藍心倩扶他坐了起來:「三天」,「三天?這麼久?」他焦急的掀開被子想下床,卻牽動了傷口,藍心倩忙止住了他,埋怨道:「你不要命了,虧我爹非盡心思的救你,你怎麼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啊!」
深深吐出一口氣,裴天諾忍住了背後傳來的疼痛,才說:「姑娘有所不知,在下離家已經十多天了,怕家中父母擔心掛念」,他說的是實話,當今太子離京十日之久,恐怕宮中已經掀起了小小的波瀾,皇上病重不能理政,一直都是他這個太子監國,這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事實,如今他不在,只怕在這多事之秋會有人趁機掀起風浪來。
藍心倩嫣然一笑:「這還不好辦嗎,你寫封家書,我托出山辦事的族人給你帶回家就好了呀,你現在餘毒未清,刀傷未癒,是下不了床的」,裴天諾低下了頭,家書?送去那?讓她的族人送到皇宮?只怕她們即使相信也沒膽量去送!
「喂,你在想什麼呢?」藍心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裴天諾收回了視線,四下望去,他試探的問道:「怎麼沒有見到心寧姑娘呢?」,藍心倩的臉色暗淡了,不滿的撇了撇嘴,不高興的說道:「喂,你太不夠意思了吧,現在可是我衣不解帶的在照顧你,為什麼你和我爹他們一樣,眼裡只有一個藍心寧,真是的」
裴天諾在她眼中看到了嫉妒和不滿,心想:這個女孩要比藍心寧城府重的重,只怕是個厲害的角色,溫和善良的心寧怎麼能應付這樣一個心胸狹窄的妹妹呢?一想到她會受委屈裴天諾就感到心疼。
這時自外面走進來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他面色紅潤、氣宇不凡,骨子裡透著濃濃的書香之氣,他淡淡的笑著說:「終於醒了,我就說今天一定會醒,心寧那丫頭就是不相信,一直催我來看看,你看,果然醒了,小伙子,感覺怎麼樣?」
藍心倩忙站起來介紹:「這是我父親,是他救了你哦」,裴天諾聞言忙雙手抱拳,誠懇的說道:「多謝老伯救命之恩」,藍正淳擺了擺手,笑著走了過來:「不要謝我,我可不敢居功,要謝就謝我們家那個活菩薩好了」。
他坐到藍心倩的位子上,為裴天諾把了把脈,他說:「嗯,好多了,脈象基本正常了,不出一個月又可以生龍活虎了」,裴天諾笑了,那充滿陽光的笑容迷倒了屋裡唯一的女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裴天諾完全沒有注意到那雙丹鳳眼裡流露出來的滿滿的愛意,他欣喜的說:「真的嗎?太謝謝您了,藍老伯」
藍正淳說:「說過了,我不敢居功,你要謝就謝我們家心寧好了,那個傻丫頭為了救你……」,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他牽強的笑了笑:「好好養著吧」,裴天諾撲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擔憂,他問:「藍老伯,心寧她現在何處?我想親自向她道謝」。
藍心倩插口說:「不必了,我們家的這位活菩薩救過的人何止你一個,要是每一個都要當面致謝,只怕我姐有得忙了」,裴天諾自然聽得出她話中透出的刻薄,他不滿的微微皺了一下眉,但是卻沒有發作。
藍正淳乾咳了幾聲:「心情,沒事就出去轉轉,在這裡陰陽怪氣的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也不怕人家裴公子笑話」,藍心倩撅著嘴說道:「我哪有陰陽怪氣?爹爹看我不順眼我走便是了」,說完她望向裴天諾,換上了溫柔的笑容:「裴公子,我晚些再來看你」,裴天諾淡淡一笑:「藍姑娘,慢走」。
直到藍心倩走出房門,藍正淳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這孩子一出生就沒了娘,我和他哥、他姐姐都寵著她,把她給寵壞了,讓你見笑了」,「那裡,藍姑娘是性情中人,敢愛敢恨,在下喜歡還來不及,怎麼會見笑呢?」裴天諾說著客氣話。
裴天諾那裡知道這番違心之說已經一字不漏的流入了門外那個遲遲沒有離開的藍心倩的耳朵裡了。藍心倩滿意的笑著轉身離開了,邊走邊想:第一次見到他,他還在昏迷之中,自己已經莫名的愛上了他,如今聽他這麼誇讚自己,豈不說明他也愛上了我?那麼只要他肯在荷花節之前下聘,我不就不用去做藍氏族人的犧牲品了嗎?
裴天諾繼續問道:「藍老伯好像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心寧她現在何處?」,「她……」藍正淳有些語塞,做為藍氏宗主之一,撒謊是他的大忌,原本想扯開話題,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固執,不過這一點他和心寧都是相似,也許此刻上天派他來到萬泉山是有他的目的的,難道……
見藍正淳不說話只是看著自己發呆,裴天諾有些著急了,他急切的問道:「是不是心寧出什麼事了?」,「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心寧?」藍正淳單刀直入,裴天浩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啊?您、您說什麼?」
藍正淳笑了:「我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心寧?」,裴天諾臉紅了,有些拘泥的低下了頭,藍正淳看著他默默地想:如果他和心寧真的可以彼此相愛,那麼就讓我自私一次,只要在荷花節之前成親,那麼心寧不就可以得到幸福了嗎?……
「您、您怎麼會突然這麼問?」裴天諾那麼霸氣、穩重的人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藍正淳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霸道、堅韌、渾身散發著濃濃的王者之氣,憑他多年的閱人經驗,此人絕非池中之物,心寧跟了他想必應該可以得到幸福吧!
想到這,藍正淳淡淡一笑:「我們家心寧為了救你可是為了九牛二虎之力,差一點就把小命給丟了,心寧的長相、人品可是方圓數十里數一數二的,我看得出那丫頭喜歡你,你如果對她無心就明告訴她,我們家心寧不是那中死纏爛打的孩子,她一定不會纏著你的,如果你也喜歡我們家心寧,就好好珍惜,可不能負了她」。
裴天諾擔心的問:「老伯,心寧她到底怎麼了?怎麼就差一點丟了性命?」此刻,他最關心的藍心寧的身體狀況,見他如此著急,藍正淳知道他和心寧是郎有心妾有意,他笑:「這就等你自己見了她問她好了」。
「她在那?我現在就去找她」裴天諾焦急的又要下床,藍正淳摁住了他:「小伙子,不用那麼著急,今天晚上心寧就可以來看你了,到時候再問也不遲,現在你就算能下得了床也見不到她」說完他故作神秘的站了起來:「好好歇著吧,有些事可遇不可求,是你的終會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求不來的」。
裴天諾莫名其妙的看著藍正淳走出房門,劍眉微皺,這位藍老伯到底在暗示他什麼?他一直在追問自己到底喜不喜歡藍心寧,依心寧絕色的容顏、無雙的品性只怕想娶她為妻的人可以從萬泉山排到京城去了,為什麼藍老伯如此著急心寧的歸宿?難道這裡面有我所不知道的隱情?不過不管怎樣,此刻他是那麼的盼望太陽落山,因為只有那時他才可以見到他思念的佳人。
萬泉河邊,藍心蕙不敢相信的看著藍心倩:「三表姐,你說什麼?你有了心上人?是誰?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是不可以選擇自己的夫婿的嗎?」,藍心倩淡淡一笑:「我知道啊」,藍心蕙翻了翻白眼:「你是不是瘋了,既然知道不可以,為什麼還要讓自己陷下去?你知不知道那樣你會很苦的,你不是個笨人,怎麼就糊塗起來了呢?」
藍心倩冷冷一笑:「我怎麼可能做糊塗事?又怎可能讓自己受苦?」,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藍心蕙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難道……,難道你要鑽空子?」,「什麼叫鑽空子,這麼難聽」藍心倩白了她一眼:「只不過是恰好我在荷花節前認識了今生的至愛,你給我記著,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需告訴第三個人」。
連連點著頭,藍心蕙問:「大表姐和二表姐她們也不告訴嗎?」,「當然,大表姐一向把祖訓看的比命還重要,你見她什麼時候忤逆過大伯的話,要是讓她知道了還不氣死啊!至於我姐」她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恨意,語氣也變得生硬了:「向她那種過慣了眾星捧月生活的人怎麼可能理解我的感受」,藍心蕙明白的點了點頭:「我就說嗎,咱們姐妹裡就三表姐最聰明,對了,那個人到底是誰啊?我認識嗎?」。
藍心倩眼中流露出幾分羞澀:「就是我姐姐救回來的那個男人?」,「什麼?」藍心蕙吃了一驚,她說:「聽說二表姐為了救他不犧耗費了自己十八年的內功修為,甚至差點丟了性命,族人們都盛傳二表姐喜歡他……」
藍心倩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了,連一向與她為伍的藍心蕙都有些害怕,只聽她輕而有力的說:「從小到大,我什麼都輸給她,這一次就算是不擇手段,我也不會拱手與人」,藍心蕙吃了一驚,她好奇的問:「心情,你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是不是已經有十足的把握了?」
藍心倩笑了,她看著藍心蕙說:「你就等著看我怎麼風風光光的把自己嫁出去吧!你呢,要不要也趕緊把自己嫁出去?」,「我不要」藍心蕙語氣很堅決的說:「我還想坐坐一國之母的寶座呢」,「你也不傻啊」藍心倩不無諷刺的說道,倆個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