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一聲輕嘛吐出來,清晰可聞。
他頭一轉,笑皖一表正經的偽君子。「霍子,別說我,當初你也是力薦汪雪當代言人的好色男之一,說什麼她的腿夠長,能把男人的腰夾得死緊,三兩下就棄械沒降。」沒比他清高到哪去。
霍子旗可不承認自已說過這種話,表情依舊清朗如明月。「陶經理,你多久沒女人了?適時地補充一些,調和能量對你有益無害,省得外人誤會風華集團是禽獸窩。」
「看子我欠缺陽氣,你的肉體借我補一補吧。」這冷面男還有臉說別人?!
不知是誰三年不交女朋友,害他陶四非跟著被人質疑性向,和他被揍成男一對。
「我可以先補你一拳,看你還缺不缺陽氣。」簡直找打。
「你……」陶四非閃身一躲看子旗揮來的拳頭,眼尖地瞧見另一道身影正悄然隱去。「執行長,你不處理一下嗎?那是你的「家務事」。」這樣就想走?未免太不負責任了。
「不必理會他們,姓康的從來就不是我的家人。」初日輝冷言道。他們越想掌權,他越不讓他們如願。
陶四非撤撤嘴。是呢,說得真簡單,倒捐的人是他。
「等等,你要去哪裡?」明明在喝酒,怎麼他一來就要走人?
「回家。」
「回家?」陶四非目露困惑,總覺得這話有說不上的突兀。
「由我該去的地方。」初日輝又說。那裡有陽光昔照的溫暖,是他心之所向。
陶四非一聽,更迷糊了,搔著耳朵目送頭也不回離開的男人,低聲間向身側的傢伙。「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他的表情好……燦爛?」
霍子旗似笑非笑為他的杯子盛滿七分紅酒,舉杯朝他杯身輕碰一下。環就是春天到了而已,野貓開始發情。」
「野貓開始……發情?」他怎麼越聽越一頭霧水,比猜謎語還雄。
見他仍不解其意,霍子旗好心提點。「小夏學姊。」
「呃,小夏學姊……啊?小夏學姊?!」初日輝他……他春心蕩漾的對象是她?!好顆震撼彈,炸得人眼冒金星呀。
雨的氣息是回家的小路,路上有我追著你的腳步,舊相片保存著昨天的溫度,你抱著我就像溫暖的大樹。
雨下了走好路,這句話我記住,風再大吹不走囑咐。雨過了就有路,像那年看日出,你牽著我穿過了霧,叫我看希望就在黑夜的盡處……
無星的夜顯得特別寂靜,半輪明月高掛在夜空上,少了一半不圓滿,它卻仍照亮寧靜的夜晚,指引人們走向回家的歸途。
想著廣告文稿的夏語綾睡不著,心神恍惚地托著腮,兩眼不知在看哪裡,茫茫然聽著熟悉的曲調,女歌手婉約柔美的歌聲在耳邊輕送。
這首歌原曲是夏川裡美的「淚光閃閃」,改編成中文版後是「陪我看日出」,雖說歌詞不同,但意境一樣婉轉動人,引發聽者心底最深層的感動。
哭過的眼看歲月更清楚,想一個人閃著淚光是一種幸福,又回到我離開家的下午,你送著我滿天葉子都在飛舞……
「想一個人是一種幸福」真是幸福嗎?為什麼她只有滿腹的酸楚?
不自覺跟著哼唱的她眼眶發紅,視線落在一旁櫃中佈滿灰塵的畫冊上,優美的旋律勾起她久遠的記憶,她走過去拿起它,指尖輕顫地翻開藍色書皮——
那是一個俊秀冷摸的男孩,尚未成熟的年輕臉龐上眼神據傲,抿成直線的嘴唇少有上揚的時候,目光幽遠地看著前方,好似這個世界發生的事都與他無關。
老實說,他憤世嫉俗太傲慢,不喜歡別人對他好,同時也厭惡與人靠得太近,他獨善其身不把自已以外的人放在眼底,總是視他人為無物。
但是,她的畫卻捕捉到他眼中的落真和倔強,他不是對人無感,只是害怕受傷因此自我保護,以為不去在乎就不會被傷害。
……雖然一個人,我並不孤獨,在心中你陪我看每一個日出。
其實,她心裡是這麼想的吧?即使相隔兩地,也如同陪他看著每一個日出。
歌詞末了,是她心裡最深處的秘密,說實話他亦一直在她心上,儘管她不想承認。
她不該有受傷的感覺,當不成情人還能是朋友,人的一生並不長,老是拘泥在過去,心也會不健康,形成自我束縛的皇礙。
放開了吧,別把一時的迷惑當成雋永,她要先放開才能再握住,否則什麼幸福也捉不到……
驀地,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夏語綾手肘滑了一下,由怔忡中回神。她看了看來電號碼,是陌生的,想也不想地按掉。
再一低頭,看見空白的紙張,她頓時苦笑地一揚嘴角。沒想到在書桌前呆坐了三、四個鐘頭,她居然一個字也沒寫,到底在做什麼?為了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她努力排除雜念,凝神專注在未完的工作上。
沒多久,擾人的鈴聲再度干擾她的思緒,打亂了她好不容易凝聚的精神,她有些不快地嘀咕,現在的詐騙集團也太賣命了,連夜深人靜的半夜也不放過。
每次她按掉手機,總會一下又晌起,對方似乎和她拗上了。到了第十次鈴聲大作,怕吵醒有早睡習慣的爺爺奶奶,她只好妥協的接起電話。
問她為什麼不乾脆關機,說實在話,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簡單的不想,好像在等待著某人,一顆心在惶然中悄悄有了期待。
電話一接通,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手機裡就傳出男人低沉的嗓音。
「出來,我要見你。」
她一怔,差點把手中的手機摔出去。「你,你是誰?」
「不要說你聽不出我的聲音,親愛的小夏學姊。」他話語低柔,好似貼著情人耳朵,呢喃著動人情話。
是他?!初日輝——
「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她有瞬間的慌亂,可隨即深吸了口氣,要自己鎮定下來,別因他的來電受到影晌。
「這很難嗎?你在發給別人的名片上不是註明了聯絡方式?」要找她並不難,難在他該如何跨出第一步。
失笑的搖搖頭,她自嘲自已大驚小怪,草木皆兵。「是,請間初執行長有何貴幹,勞您大半夜還得費心公事?」
「我們之間有這麼生疏嗎?我記得你可是唯——個敢打我頭的女人。」而且打得他很痛,她的手勁不算小。
「那是以前不懂事,你不會還記很吧?」說要放下,她心裡還是惦著和他的一切,沒辦法一下子完全忘懷。
幽然的歎息聲響起,彷彿充滿疲憊。「是你很著我。你心眼好小。」
「我才沒有……」她想拼解,但轉頭一瞥,旁邊梳妝鏡反射出她此時神態,令她霍然怔住。她沒有嗎?那這怨慰的表情從何而來?
「語綾,出來,我想見你。」初日輝強勢的說。他從沒想過自已竟會如此迫切想見一個人,想得他胸口快要炸開。
夏語綾看向床邊的鬧鐘,壓低聲調提醒他,「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大家都在睡了。」
「可是你房間亮著燈,跟我一樣沒睡。」她也想著他,一如他想念她嗎?
「你你在我家門口?」她用手捂著手機話筒,怕洩露自已的無措心慌。
「我給你三分鐘,不然我會直接按你家門鈴。」說完他在心裡想,她一定會惱怒得想打爆他的頭吧?果然……
「該死的初日輝!你要敢驚動我爺爺奶奶,我絕對跟你沒完沒了。」她幾乎要咆哮了,只不過不敢放大聲量。
他聽得出她正在壓抑怒氣,卻仍說:「只剩兩分五十七秒了,你的動作得快一點,我不介意深夜拜訪你的家人。」如果這是威脅,他也相信肯定奏效。
「你敢給我計時!活得不耐煩了?我喂!喂!斷線了……」他竟然掛她電話?!那個該剝三層皮的混蛋!
夏語綾氣得冒出想殺人的衝動,穿著便宜的室內拖鞋和家居服,披著一頭凌亂的長髮就衝出房門,到了客廳,及時想起家中熟睡的長者,才又踢手踢腳地拉開大門,走向路旁燈柱下那抹碩長身影。
「你……」
一見到她出現,初日輝雪時溫柔地笑了。
「我真的很想你,尤其在每個輾轉難眠的夜裡。」是想她想得睡不著,還是睡不著又想起她,他已無從分拼了。
指著他鼻子的纖指頹然放下,她氣不起來了,悶聲道:「別說你這些年沒交過女朋友,你想的是她們,不是我。」
「純粹宣洩慾 望的,我有,但沒有稱得上是女友的人。她們和我的關係都僅止於肉休,短暫不長久。」他曾想從她們身上極取溫暖,可得到的只是更加空虛。
她一怔,想間這其中包括他那位長相甜美的女同學嗎?然而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我沒想過你,我的日子過得很充實,沒空做無謂的事。」她說謊了,若說這世上有誰最令她放不下,非他莫屬。
聞言,他輕笑,脫下寬大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發顫的肩上。「很好,你沒想過我就不會心口難受,像我這裡,滿是快漲出來的思念。
看他比著胸口的位置,她鼻頭微微發酸。「你到底來找我做什麼啦?」
「看你。」他定定看著她,眼中滿是懷念與柔情。
「你看到了。」她暗示他該回去了,時間不早,她也該上床休息了。
「還有……」
「還有?」她兩眼睜大,好似他的未竟之語對她是多大的驚嚇。
「陪我看日出。」他說。
「嘎?」夏語綾錯愕得說不出話來,不相信有這麼剛好的事。她才剛聽著這首歌,他居然就出現了,還一字無誤地說出歌名,令人好不詫異。
這是巧合吧,他不可能知道她正在聽的歌,為了不擾人安寧,她在房間將音量調得很小。
「好久沒看日出了,身邊少了個人總是提不起勁,覺得意興闌珊。」他作息上的改變是因應工作,睡得晚,自然也不會起早,是好些年沒看過從海平面升起的太陽了。
「若是我不答應你,你大概會賴著不走吧?」她有些無奈,又有些不甘心。
初日輝笑著摟住她僵硬的肩膀。「被你厚臉皮纏久了,我多少有點受影響。」
「你……」她欲言又止,最後選擇沉默。
「走吧,我的車子停在巷子口,你家的巷道太窄了,車子開不進來。」摟著不甘願的女人,他暗笑在心,其實她一點也沒變,還是心軟好說話的女孩。
不管她心裡有多麼複雜的情緒,心性依然如夏日陽光,自然而然地帶給旁人溫暖。
「初小輝,你不要以為你詭計得逞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你要是再使小人伎倆,我會報警處理」她就不信他不怕出醜。
一道陰影往下壓來,薄唇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宣言,夏語綾怔楞地瞪大眼,嬌嫩的芳唇正被一點一摘地攻陷,那個記憶中神色冷傲的男孩,正在吻她。
「怎麼不說話?會冷嗎?你的嘴唇凍得發紫,夜晚的海邊對怕冷的你來說,還是涼了點吧。」初日輝關心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