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沭之碧睜開眼,看著已經起來,正輕手輕腳在房間裡收拾的雪瑞,輕輕歎息一聲,她一定要在出事前把這丫頭處理妥當,如果幸運的話,她或許躲得過一劫,讓自己和孩子遠避開眾人安靜的活著,如果不幸要被誅連的話,孩子托付給了他,他一定會好好對玨兒,縱然是眾人再怎麼看他不堪,她卻相信他!
「夫人,您醒了?」雪瑞笑著說,一臉的溫和,她年紀比沭之碧略長一歲,從小就跟著沭之碧,所有的事情只有她最清楚,「老爺剛剛回來,您要過去嗎?」
沭之碧輕微的點點頭,起來梳洗,去了前面,自己的相公正在前廳喝茶,一副志滿意得的得意模樣,她微微一笑,施了一禮,溫和的說:「老爺,您回來了?」
陸一方很有架式的點點頭,看著沭之碧,「聽說你家裡出了事,怎麼會那麼不小心弄死了人,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豈不怪我?岳父也是,為了一個小妾也值得那樣,女人嘛,舊了就換,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真是笑話。」
沭之碧依然是面帶微笑,很恭敬的說:「老爺說得甚是,為妻已經和家裡說了,出了什麼事也不許連累到相公,老爺不必擔心。」
「嗯。」陸一方慢條斯裡的點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想了想,說,「對了,和你說的秀娘的事你覺得如何?」
沭之碧依然是微笑著,很恭敬的模樣,一點也不似在家時那般爽朗嘻笑,語氣溫和,「老爺既然那般喜愛著,自然是要好好的娶進家裡,免得在那地方讓人佔了便宜,玨兒也是一個,若是能再添個一兒半女自然是最好。」
陸一方滿意的點點頭,這個女人,總是懂得如何討他喜歡,雖然說如今已倦了她的身體,放在家中卻是極放心,「好吧,既然夫人如此想,為夫就順了夫人的意,你去安排吧。」
沭之碧微笑著點點頭,對跟在自己身後的雪瑞說:「雪瑞呀,府裡要有喜事了,真是件值得開心的事,快快讓管家和管事的過來,我可要細細的籌劃,讓老爺高高興興的。」
雪瑞早已經見怪不怪,也是面帶微笑,點著頭出去。
趙家安坐在院子裡,曬著太陽,沭之延昨天晚上沒回來,今天一早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大約是喝了酒,看見他,沒精打采的打了一聲招呼,「怎麼沒去大堂?」
「不想去。」趙家安樂呵呵的說,「那個地方快煩死我了,要不是有人——咳,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個好官,縣太爺可不是我這種人做得了,你去哪裡了?昨晚我去客棧看過,原以為你會去那裡看看冷姑娘,沒想到沒遇到你,冷姑娘說是沒見你。」
「她好嗎?」沭之延遲疑一下,輕聲問。
「看樣子還不錯。」趙家安想了想,說,「沭之延,我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讓人突然冷淡了冷姑娘,但我看你的樣子,其實對冷姑娘還是很在乎的。難道是在意她曾經嫁給你二哥?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其實,那根本就不算是什麼嫁,我問過小蓮,冷姑娘嫁進去到被休出門,你二哥那個混蛋根本就沒碰她一下,甚至照面也少打,難道你也與那些個俗人般,在意這些混蛋事情?!」
沭之延搖了搖頭,有些發呆。
「來,坐下,來人——」趙家安看著沭之延,對他痛苦的模樣很是不忍,不論別的,兩人自小就是關係好的,更何況還受人之托,任何人的話他可以不聽,那個人的話他卻不能不聽,「弄些熱粥過來。你就先別喝茶了,昨天晚上肯定喝了酒,喝點熱粥吧。」
沭之延在趙家安對面坐下,面無表情的看著趙家安,漠然的說:「若我在乎那些,豈不是看低了悅兒!我不是在乎那些,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可以左右的,我可以給她幸福嗎?在這雲江縣,若她真的嫁了我,只那些閒言碎語就會讓她活得不開心,明明是我們沭家欠她,到頭來只怕是反而全部是她一個人的不是,別人會說,她勾引小叔子,那冷婷兒嫁給我二哥是自然,偏偏這女人若是被休出門是罪大惡極!算什麼事!」
趙家安愣了愣。
「我不能因為我自己開心就讓悅兒頂了所有的罵名,這世上沒有所謂的公道,有的只是他人閒著無事的議論,難道一定要悅兒忍著所有的委屈與我二哥過一輩子才算是一個女子該做的!」沭之延有些激動,「就像我娘,她從來就沒有在乎過我爹,卻一輩子和爹一起,她流了多少淚,忍了多少苦,別人知道嗎?別人只知道她是沭家的正房夫人,便以為她佔盡了風光和便宜,可有誰知道她的苦?!比如你娘,你爹也是個風流的,難道你娘就過得開心了?!算了,狗屁!」
趙家安沒有說話,沭之延正在惱怒之時,多說也無用,更何況沭之延說得一點也不錯,憑什麼這所有的錯一定要女子承擔,若是可以如男人般自由,豈不是男人要自己汗顏。她,此時過得就不幸福,卻不能離開,女人不過是要份珍惜,婚姻是什麼,是尊敬和疼惜!
「我很想娶了悅兒,好好的過日子,我的要求不高,只希望有個真心相愛的人可以好好的過一輩子,但是,——」沭之延傷心的搖了搖頭,看著趙家安,「你以為那些人會放過悅兒嗎?我在來時的路上,在一個小酒館經過,就聽見有人在那兒閒著皮疼的胡說八道,悅兒到底錯了什麼?憑什麼?你說憑什麼,錯了的是我二哥,欠了的是我們沭家,怎麼到頭來全部的錯都是悅兒的!?——」
「可你這樣,冷姑娘怎麼辦?」趙家安盯著沭之延,「你若是擔心這些,豈不是把冷姑娘放在前面讓她面對這一切,她喜歡你,並不是因為你是什麼不得了的人物,只是因為你是沭之延,一個肯真心對她的人,若說勾引,你是沭家最沒有權勢的一個,憑什麼勾引你!?算了,那些個無用的話休說,這大興王朝不獨獨一個雲江縣,哪裡呆不下你們?偏要在這兒呆著,真是無趣!」
沭之延愣愣的看著趙家安。
「沭之延,冷姑娘是個好姑娘,你若是錯過了,後悔都來不及,那些個世人的看法與你有什麼關係,不過是閒著無事的說說,沒有人敢當著你的面說,所以,何必在意!」趙家安不屑的說,「我們兄弟二人什麼時候在意過別人的想法?!不一樣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