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之延半天沒有說話,看著自己的大哥,有些傷心和無助,過了好半天,才慢慢的說:「大哥,有時候,愛不一定是一定要得到,若悅兒可以幸福,怎樣都好。她對我來說,勝過一切,若她可以幸福,我可以捨得下所有,包括我自己。」
「出了什麼事?是娘不答應嗎?還是二弟又難為你了?」沭之若擔心的問,他在沭之延眼中看到了絕望和難過,彷彿,生命讓掏空了般,就如當時他一聽到秀美吞金自殺般無所適從。
沭之延搖了搖頭,「他們如何與我無關,只是——」說到這兒,沭之延苦笑一下,不想解釋,也不想再多說一個字,只是發呆,過了一會,才慢慢的繼續說,「大哥,你剛剛說讓我去山上吳美兒的墳上帶些土過來,我正好此時無事,說過去看看。也想和明太大師說說話,他一直對我極好,有時候有了心事總想和他說說。」
沭之若知沭之延心中一定有說不出的苦,不想強迫他說,只是點點頭,溫和的說:「五弟,想開些,只要你所愛的女人好好的活著,別的事不要去計較,是我們沭家對不起冷姑娘,我們理應受些懲罰。這幾日,在大牢裡呆著,我其實挺快樂,可以好好的想著秀美,知道任何人再也傷害不了她,再也無法從我心中把她奪走,真的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我相信她一定在奈何橋上等著我,這樣想,我心中真的很幸福很滿足。雖然她的離開讓我難過,但是一想到,她不會再有難過和無助,我心中真的安慰。」
沭之延幾乎要掉下淚來,轉身出去,回頭留戀的看著自己的大哥,輕聲說:「大哥,這次和悅兒一起出去,突然發現,我們沭家真的很渺小,是我們自己高看了自己,這份高看首先害了我們自己,我真的希望我可以長大並且獨立,那樣,我可以更好的去愛悅兒,而不是讓悅兒被人傷害!大哥,我,沒有權利去愛悅兒!」
說完,不等沭之若回答,匆匆離開。
門外,趙娟麗安靜的站著,躲在陰影裡,沒有人,包括沭之延注意到她,她在這兒,沒有人明白她為什麼來,她自己也不明白,也許,只是因為,在這兒,可以理所應當的見她想見的人吧?這個理由讓她害怕,讓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九泉下的母親,她怎麼可以這樣?!她以為她恨透了某人,卻發現,在痛恨後,仍然是希望可以靠在某人肩膀上休息一下,她,好累!
冷悅兒真幸福,有沭之延這樣在意著;吳美兒也是個幸運的女子,最起碼,她再苦再悲哀,也有一個沭之若這樣許了下一生對她!而自己,愛對了嗎?恨對了嗎?
明太大師把自己的茶水潑在地上一口,這是他的老習慣,彷彿是和另外一個人一起喝茶,那茶就是那人喝了吧,這樣,他心安些。知她其實不是個喜歡飲茶的人,身體不適,喝了茶總是難受,所以,每每在一起,總是笑著讓他替了她,說是若是不喝,就是可惜的這泡茶的心,他便總是潑在了地上,只說是她喝了。
「明太大師。」沭之延的聲音在外面傳了進來,然後進來,臉上的表情並不開心,似乎有蠻大的心事。
「怎麼了?」明太大師立刻溫和的問,已經很久了吧,遇到事情,他總是喜歡跑來找自己,好的壞的,他總是說給自己聽,說完了,就笑嘻嘻的沒事走了,好像沒心沒肺般,卻是個善良的孩子,這讓自己心中很是安慰,他,總算沒有長成沭清墨的樣子。
沭之延長歎一聲,在椅子上坐下,看著明太大師,很不開心的說:「這麼快,吳美兒的墳頭竟然有些小草冒了出來,我剛剛過去替大哥帶了些墳上的土。今天晚上我想在這兒呆著,你這兒有酒嗎?我想喝酒!」
「酒?」明太大師猶豫一下,「酒,這兒沒有,不過,我可以讓人去山下買來給我。只是,這兒只可進素食,——」
「我只要酒,不需要菜,我想讓自己醉,醉得不省人事。」沭之延很認真的說,「我想忘記悅兒,讓她在我生命中消失,讓我忘記我愛她,我喜歡她,我在乎她。」
明太大師一愣,出了什麼事,怎麼突然這樣?難道是冷悅兒不肯接受他?還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賭氣?」
看著明太大師溫和的表情,沭之延的眼淚落了下來,「我真是沒用,我一個大男人,說掉眼淚就掉眼淚!可是,我真的很難受,真的很難受!明太大師,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悅兒,可是,——我想喝酒,你讓你的徒弟去給我買酒好不好?我好想喝酒!」
明太大師點點頭,出去安排自己的徒弟去買酒,他這兒是寬鬆些,沭之延不是個惹事的人,從不會主動提出來自己要喝酒,今天一定是有事,才會如此,他不希望沭之延把事情悶在心裡,只要能讓沭延覺得舒服些,喝杯酒,哪怕是喝醉了,又能如何?
「明太大師,你有沒有喜歡過哪個女子?」沭之延坐在那兒,一邊發呆,一邊盯著明太大師,很認真的問。
明太大師猶豫一下,想了想,溫和的說:「自然是有的。在我沒有做和尚之前,我喜歡過一個女人,可惜我們二人沒有緣份,不過,可以守著她的氣息,知道她活得還好,我就滿足了,這佛家聖地容下了我無助的心,也就一心向佛了。佛也是允愛的。」
沭之延點點頭,「那你一定知道喜歡一個人卻不能和對方在一起的感覺,也一定能夠體會,你喜歡這個人,喜歡得勝過自己的生命,卻不得不讓她離你而去,甚至要憎恨你,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會幸福的滋味。你為什麼要做和尚,喜歡她為什麼不娶了她,過平常生日,一日三餐,說說話,共進共退,同甘共苦,過這樣安靜日子?」
「我遇見她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家庭。」明太大師為自己倒了杯茶,徒弟去買酒要些時間,他也為沭之延倒了杯,溫和的說,「來,先喝杯熱茶,外面天冷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她有相公,雖然她的相公不是個善良之輩,但既然嫁了,她便一定要守著,為了她自己也為了她的孩子,所以,我做了和尚,這樣可以斷了其他的念頭,只為她一個人在。」
「好好的,你為什麼要喜歡一個有夫之婦?」沭之延好奇的問,「我娘常說,明太大師是個聰明內斂的人,可惜做了和尚,不然的話,可光耀祖先,做得大富大貴之人。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遇到一個有夫之婦喜歡上,你應該有許多可選擇的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