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爵府內,公爵府大門幾乎已經走不動了,被馬車堵得死死地。天賜這些日子每天都要應付前來道賀拜訪的商貴們,忙的可謂是焦頭爛額頭破血流。
今天見了羅蘭德的毀滅之劍之後天賜心中震盪起來……恐怕如今的自己已經不是羅蘭德的對手了……想想當初在帝國學院的時候,自己一席話將羅蘭德帶入了毀滅之道。在聖山之上又是自己一席之話點醒了沾沾自喜的羅蘭德。六年來羅蘭德不知吃了多少的苦,終於有了成就。
毀滅防禦無可挑剔,一劍之下絲毫不遜於任何禁咒!
「臭小子,你想什麼呢?」琴兒跳著來到後院之中「自從上次看完羅蘭德那個死變態之後,你好像沉默了很多啊!」
天賜伸手拉著琴兒坐到自己身邊「羅蘭德真的是一個天才,他明明知道毀滅之力如果距離遠了就無法控制了,近了又無法完全發揮出作用,所以就將它凝聚成長劍,然後苦練武技借助毀滅獨特的吞噬能力發揮毀滅之劍的威力。有此一劍他算是正式踏入九級行列了!」
「哼,就是啊,現在阿德拉走起路來都是臉朝天了!自己還未達到七級騎士長,卻教出一個九級強者出來!」琴兒撅著嘴。
天賜笑笑,琴兒有時候真可愛,什麼都喜歡爭強好勝,連這個也不例外。伸開手臂摟著琴兒的小蠻腰「莉兒呢?」
「克萊爾叔叔他們前天來了,莉兒這幾天都是陪著他們去逛街了,都不理我了!」
「咳!咳!」
突然傳來幾聲輕微的咳嗽。
琴兒好奇的回頭,院子中只有自己和天賜兩個人,怎麼會有咳嗽聲呢?不會是自己聽錯了吧!天賜抬起頭看了看半空中,點了點轉回來。
「琴兒,我們就要大婚了,你準備好了麼?」
雖然這都是事實了,但是琴兒任然沒想到天賜竟然會當面提出這個問題,臉頓時紅了起來,含羞低著頭點點,輕輕地說「七年了!」
七年了,七年前珍就張羅著婚事,可是這一耽誤兩耽誤的,就已經過了七年了!如今的琴兒也有三十歲了,放在大陸上都可以叫做老姑娘了!
「對不起,都是我耽誤了你!」天賜貼著琴兒的臉頰歉意的說道。
「不……等你……我心甘情願的!」琴兒說完臉就格外的燙了。
「這次,我發誓,在我們成親之前,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再理會了!」天賜鄭重其事的說道。
「嗯……」
天賜緊緊地抱著琴兒,過了好一會才放開「琴兒,莉兒的父母爺爺都來了,我的爸媽也在而且爸爸專門法蘭帝國叫師祖去了,只剩下你的……我們要不要……」
「不要……不要……」琴兒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貓,驚慌的跳了起來。
「琴兒!不管怎麼說,那也是你的……」
「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麼!」琴兒捂著耳朵,跺著腳。
「哎~~」長長而又無奈地歎息,雷渾身癱坐在座椅上。
「怎麼了?才回來就沒精神!」拉法爾院長走了過來,拍下雷的肩膀。
「琴兒那孩子還是不肯接受我!剛才天賜還沒有提到我名字她就……哎,作孽啊!我真後悔當初我怎麼就不肯相信英子呢?如果她不死,現在恐怕就是另外一番情景了。英子臨死都不肯原諒我,難道這份怨念還要在琴兒這孩子身上繼續麼?」雷酸苦的說道,兩眼濕潤起來。
拉法爾院長不知道說什麼好「雷啊,你放心好了,琴兒平日雖然性子強,但是挺懂事的!這一次她只不過是鑽進了死胡同內走不出來,所以才會這麼對你。等到她想開了自然會改變對你的態度的!」
「她想通,那要到什麼時候啊!」雷苦悶。
「我想……這個只有寄托天賜的努力了!現在對琴兒這丫頭來說,十個我加上十個你都不如一個天賜重要!天賜的話對她一句話頂你我百句千句啊!」拉法爾院長搖著頭走回到了自己的桌案後座椅上「所以常言才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僅人潑出去了,這心啊,也潑出去了!」
「哎,我既當爹又當娘的將這孩子拉扯大,我容易麼?現在我低聲下氣的哀求,她都不肯原諒我。那混蛋將我的琴兒帶入險境,差點連命都沒了,隨便一句甜言蜜語就沒事了?再多說一句,琴兒心甘情願的往火坑裡跳……你說這算什麼事情啊!」
「算什麼事情,這就是愛情啊!」拉法爾院長隨口說道「你年輕的時候又不是沒有經歷過,當年你不是照樣為了那個……」
「打住!」雷連忙打斷拉法爾院長的話語,深怕他再多說一個字「都是陳年往事了,你還提個什麼勁啊,煩不煩!」
「怎麼,當年你做的出來就不准我說了?再說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啊,你怕個什麼勁啊!」拉法爾院長奚落著「你啊,人越老這鬥氣越強,可是膽量和見識就越短!比不上人家年輕人啊!」
「臭小子,你怎麼了,你不高興麼?」琴兒看著沉默了的天賜,不由得擔心起來,會不會是剛才自己聽到雷的時候發小姐脾氣惹天賜生氣了,伸手拉著天賜手臂搖搖「我以後一定會改改我的脾氣的!」
天賜搖搖頭「我不是生你的氣,而是生我自己的氣!」
「你自己的?」琴兒疑惑起來。
「唉!」天賜走了兩步,仰著頭看著天際「我過幾天就要大婚了,可是我的父母卻無法看到!」
「珍阿姨和安瑞叔叔……你是說你的親生父母麼?」琴兒立刻反應過來。
天賜點點頭「我現在終於知道我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了!」
「是誰啊!」琴兒追問道。
「你真的想知道麼?可能很駭人聽聞的!」
嗯!琴兒堅定地點點頭。
天賜打開異空間「我們進去說吧!」
走入異空間之中,天賜拉著琴兒漫步走在草地之上。琴兒以前聽說過天賜的身世,知道他是被封印在山洞之中的,是安瑞在一次打獵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
攤開手,一股淡淡的綠色氣體漂浮在手掌之上,生命光華「這個就是生命魔法,是人類的禁忌!」
「那是以前的事情啊,你現在不就是在打破了這個禁忌麼?」琴兒說道。
天賜搖搖頭「沒有,我並沒有打破這個禁忌。生命魔法的確是人類的禁忌!」
「那你這不是正在使用生命魔法麼?難道說你不會生命魔法麼?莉兒告訴過我你現在連精靈的生命魔法都會了,而且還為她治療過傷勢的啊!」琴兒奇怪的問道。
「生命魔法我的確是會,但是我不完全是人類!」天賜幽幽的說道。
「你不是人類?」琴兒驚訝的站在原地。
「確切的說,我身上只有一半的人類血統,另外一半是精靈族!」天賜也停了下來,轉身看著驚呆的琴兒「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能夠掌握生命魔法,為什麼我能夠進入到無限森林之中,為什麼母樹容許我踏上孤島的原因!」
「一般人族,一半精靈族!」琴兒目瞪口呆的看著天賜,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著,彷彿不曾認識過一般「怎麼可能呢,人類和精靈族除了在光輝小鎮外幾乎是不來往的,更別說通婚了,更加是不可能的!」
「從人類出現的這幾萬年中的確是不可能的,但是幾萬年前呢,上古時期可是沒有這個界限的!」
「上古時期……你……難道……」琴兒忍不住用手摀住了嘴,瞪大眼睛,上古時期……那可是十萬年前啊!
十萬年前!
天賜點點頭「我的確是上古時期出生的,而且是出生在神魔之戰前夕。父親臨死之前將我封印在了水晶裡並藏在了山洞之中。我才有幸躲過了一劫!」
「上古時期三個最為強大的種族神族,魔族和精靈族。他們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他們有著各自的神明。而我的父親是精靈族,他叫做思科爾思,就是精靈一族的神明!我的母親是神族,叫做瑪莉亞是神族神明的義女,也是後來光明神教推崇的首任聖女。當我出生之後,被神族和魔族的神明認為是惡魔並要殺死我。我父親和母親為了保護我,不惜和強大的神族魔族同時開戰。這場戰爭後來被扭曲為神魔之戰,其實是神族魔族合夥與精靈族之戰!」
「神魔之戰是為了你……」琴兒更加的不可思議,甚至是難以接受。
天賜並不理會琴兒是否接受「母親為了我在和神王魔主的交戰中隕落了,父親為了我和兩個神明同時開戰,最終煙消雲散。精靈族為了我幾乎遭到滅族,七棵大地母樹只剩下了最後一棵!」
「這些……你怎麼知道的……你當是不是嬰兒麼?」琴兒問道。
「這些是父親遺留下的殘念還有大地母樹萬億年來的記憶告訴我的!他們是不會騙我的!也就因為這樣,菲冉才對我們禮敬有佳,才會不惜兩條生命送給你和莉兒兩片最好的母樹樹葉。」
琴兒伸手貼著心口,若不是自己有著母樹的樹葉,恐怕上次伏擊之中早就餓死了!想想在無限森林之中,精靈們特別是女王對自己和莉兒的態度雖然親切但更多的是敬意,對自己的要求可以說是有求必應,就算自己做錯了什麼也從來不計較。
西瀾山峰之巔,空橋上墜落,就算是落到了河水之中也會摔死,從東瀾山谷到西班帝國,在水中多少天啊,竟然沒有淹死……還有那異空間……生命魔法……
或許天賜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精靈神明的兒子!
琴兒走上前伸手抱著天賜,貼著天賜強壯的胸膛「不管你是人族還是精靈族,我都不會在意的,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夫!」
天賜心中感動,環抱著琴兒。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沒有我,父親和母親就不會死,神魔之戰也不會發生,也不會有那麼多無辜的人為之戰死。母樹也不用自毀,精靈族也會更加的昌盛……這都是因為我,是我害的……或許神魔族的神明說的不錯,我……是惡魔!」
「不是的,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你當時還是個嬰兒,你根本就無法控制這一切的發生。你不要這麼想……」琴兒急忙說道。
「但是,父母是因為我而死的,那麼多神魔還有精靈都是因為我而戰的,這是不可推卸的事實,我永遠都無法洗脫的實事,我就是那一切的根源!」
琴兒很想安慰天賜,但此時又說不出什麼話來。
「天賜,你不要想這麼多了,那些事情不管誰對誰錯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過去的事情誰都沒有辦法追回來了。你現在想再多也沒有辦法了,你要放下包袱要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你還有珍阿姨和安瑞叔叔,我看得出來他們一直都把你當做親生的。你還有我和莉兒……」
天賜緊緊地抱著琴兒,聞著發間散發出的淡淡清香,心情舒暢了很多「是啊,我想再多也沒有用了。要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對麼?」
「嗯!」
「那讓我們一起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一切,好麼?」
「嗯!」
微風輕拂,草兒浪潮般的低著頭。茂密的竹林發出唦唦的響聲。
天賜鬆開琴兒「琴兒,你知道上次伏擊中,你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麼?」
琴兒眨下眼睛「我記不清了,當時感覺十分的模糊,而且我都快要餓死了,那還有精力去管啊。總之我醒來以後我已經安全了!」
天賜點點頭,拉著琴兒的手「你也說了,那些惡人知道我異空間的秘密,他們死守在附近,等著我出來。當時我和莉兒在異空間內,我身負重傷,莉兒也受了傷,而且莉兒也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當時我就打算,等我稍微恢復就出去和他們拚命的!他們有著兩名劍皇,我出去之後必死無疑!」
「啊!千萬別啊!」琴兒驚呼一聲。
「還好啊,有人提前來將他們都殺了,不但救了你也救了我和莉兒!」天賜鬆口氣「如果不是他到來的話,我們恐怕再也無法見面了!」
「是誰啊,我們應該好好地謝謝他!」琴兒悻悻的說道,能夠殺死兩名劍皇的人,恐怕不是簡單的人「是血瞳前輩麼?」
天賜含笑不語「他現在就在院長那裡做客,你要去看一下麼?」
琴兒思索片刻,最終還是點點頭。
坐著馬車來到帝國學院門口,琴兒下了馬車站在學院門口不動了。
「怎麼了,我們是要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的!」天賜拉了一下琴兒。
琴兒動了一下縮回手「我……能不能改天啊……我想……我有些怕……我還是不去了!」
天賜拉緊琴兒的手「琴兒,他救了你,莉兒,還有我!他救了我們啊!」
琴兒內心矛盾起來,終於下定了決心,跟著天賜走進帝國學院之中。
「噹!噹!當!」
「院長,我和琴兒來看你了!」天賜說著推開書房的房門,裡面只有拉法爾院長正坐在書案後方看著書,對面的座椅上放著一個喝了一半的茶杯。
拉法爾院長抬起頭「你們怎麼來了?不是準備大婚麼?」
「呵呵,我們上次遭人伏擊,幸好有人救了我們。我和琴兒得知他在你這裡做客,所以前來表達我們的謝意來的!」天賜拉了一下琴兒。
「是麼?」拉法爾院長眉毛一挑,看向琴兒。
琴兒不自然的看著四周,點點頭。
「該要面對的始終都是要面對了!」拉法爾院長輕歎,看向對面「你就出來吧!」
座椅之上雷突然出現,站了起來激動地看著琴兒「琴兒……」
「啊!」琴兒尖叫一聲,連忙藏在天賜身後,雙手抓住天賜的衣服,顫抖著。
「琴兒,是爺爺啊!」雷走上前一步。
「別過來,你別過來!」琴兒尖叫著,猛的朝門外跑去。
「琴兒!」雷和拉法爾院長同時呼道,望著琴兒奪門而出。
「雷前輩不要著急,我出去看看她!」天賜說完也衝出了書房。
在閣樓外的樹林中天賜追上了琴兒。琴兒一手扶著樹幹,躬著身子大口的喘著氣,情緒格外的激盪。
「琴兒!」天賜走上前。
「哇!」琴兒大哭出來,抱著天賜「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
天賜輕撫著琴兒的秀髮「琴兒,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爺爺。雖然他曾經做錯了一些事情,但是他也在盡量的彌補。你想想你從小到大都是你爺爺將你拉扯長大的,他對你怎麼樣,你比誰都要清楚。作為大陸的巔峰強者,放棄所有每天都圍著你轉,他為了你付出了太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琴兒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如果是六年前自己剛知道身份的時候,自己或許會很恨爺爺,但是六年來,特別是如今就要成親的時候,看到莉兒圍在父母面前開心的樣子,心中多少也會有些波瀾,而那股恨意已經淡了很多。不過就算這樣,也很難接受!
「你爺爺一聽說你出事了,什麼都顧不上了就來找你。若不是羽兒逃跑的時候碰到了忙著趕路找你的爺爺,恐怕我們已經再也見不到面了!你母親的事情你爺爺這些年來一直都很內疚,也在盡力的彌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著想為了你好,你剛才不是也和我說了麼,以前的事情無法再挽回了,我們應該珍惜現在所擁有的!」天賜柔聲勸道「你想想看,如果有一天你爺爺不在了,你到時候就算想要看他都辦不到了!」
「嗯,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我一下接受不了!」
「我能體會你的心情,這樣吧,你就先別當他是你的爺爺,你就當他是咱們三個人的救命恩人,感謝一下總行吧!」天賜折中。
琴兒不語。
天賜鼓勵的拍拍琴兒後背,拉著琴兒朝著閣樓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