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羅蘭德灘倒在地上,所有人都不屑起來,上了戰場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光看就被嚇得倒在地上了,還好這是參事大人的人,如果是自己西北軍的人,傳出去還不要被別人笑死?
天賜慌忙蹲了下來,看著羅蘭德的情況,羅蘭德神情恍惚瞳孔放大,呼吸急促,四肢微微的抽搐著彷彿看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叫來兩名士兵,將羅蘭德攙扶到後方的軍營大帳之中後,天賜繼續看著整個戰局。所有新兵們重新拿回武器,如同瀉潮一般的沖湧下來,呼喊聲響成了一片。
整個戰局也同時為之一變,原本就被哈魯軍團衝擊的七零八落的獸人們這下更是被來勢洶洶的新兵們嚇的膽戰心驚。宛若一隻隻羔羊等著衝上來的狼群屠殺!
數量上的反超讓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鳴金收兵,所有來犯獸人死傷殆盡,哈魯軍團雖然受傷的不少,但是死亡的並沒有多少。後期才衝上去的新兵們更是沒有什麼傷亡。
阿德拉和晨霧格魯先後走回了堤壩,來到天賜旁邊。阿德拉環視著,沒有找到羅蘭德,但也沒有多問。晨霧和格魯並排走回天賜背後!
天賜看著三人一身的血跡,微微一笑表示期許「阿德拉,你剛才很是英勇啊!」
阿德拉昂首挺胸「你可別忘了,我可是騎士!保家衛國是我的職責,更何況是為了全體人類抵禦獸人呢?」
旁邊的將軍們都讚賞的點點頭,剛才阿德拉的表現大家也都看到了,一個女子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和他一起的羅蘭德可就是天差地壤了!
「天賜,下次的戰鬥我也要參加!你說過的,之後的戰鬥都是由新兵來打,我也算是個新兵了!」
天賜笑笑「我知道了,你快回去洗漱一下吧,還有羅蘭德已經回大帳了,他好像出了點問題!」
「他出問題關我什麼事情!」阿德拉倔強地說道,但還是張望著大帳的方向,找了個理由匆匆離開。
「大人,你真的打算讓阿德拉小姐次次都上戰場麼?」格魯和晨霧問道。
「她是騎士,戰場之上才是她理想馳騁的地方!如果是和人類之間的戰鬥,我可能不太會讓她上,但這是和獸人,是保家衛國,我自然會滿足她的請求!騎士都是在血與火中成長的!」天賜冷靜的說道,看了一眼自己的兩位團長「你們也不要太擔心,現在只不過是附庸,等獸人主力來了,我自然會斟酌行事的。晨霧,你以後就不要再上戰場了,你和我一起在這裡觀戰。格魯,以後就麻煩你陪同阿德拉一起出戰,盡量保護一下她!」
「是!大人!」格魯和晨霧領命。
「大人,既然我不用上戰場,那我就把冰龍軟甲給阿德拉小姐穿吧!」
戰鬥的硝煙結束了,所有士兵在各自的軍團長帶領下回到了營地,只有兩三個中隊打掃著戰場。
天賜和五位將軍沒有離開,依然站在堤壩之上。
戰場上已經堆起了幾十堆屍體,一把大火熊熊燃起,所有的屍體都在烈火中化為了飛灰,飛回劍鋒峽北方!滿地的血水也都滲入到了沙石之中。
「參事大人,天色已經晚了,我們回去吧!」五位將軍說道。
「你們都回去吧,各自的軍營都需要你們去坐鎮,我想自己坐一會!」天賜說道。
「那大人你也早點休息吧!」五位將軍行禮後退了下去。軍營建在堤壩後方,夜幕降臨,整個堤壩變得靜悄悄的,除了警備的哨火一直延伸到劍鋒峽口。
天賜緩緩坐在地上。
「大人,你怎麼了?」晨霧和格魯關切的問到。
「沒事,我沒事!」天賜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加速,根本就不受控制,全身的血液一股腦的衝上頭頂。
「大人,你這是?」晨霧發現了天賜異常「大人,這裡只有我和格魯了,你有什麼可以和我們說,不要一個人憋在心中!大人你……是不是……後怕了?」
天賜一震,機警的看著晨霧,神色嚴厲的說道「你說什麼?」
「大人,你出盜汗了!」晨霧小聲的說道。
天賜臉色稍微緩和,仔細的感覺,自己後背,脖子甚至是額頭果然都出了不少了的盜汗,被風一吹,絲絲涼透,自己果然是在害怕!
「哈,哈……害怕……我是害怕了……」天賜坐在地上,苦笑起來,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各種滋味翻騰著。
仰望著天空,長長的歎口氣。
「我本就是一個孤兒,是爸爸撿到了我。我不會鬥氣不會魔法,像我這樣的庸人本就應該安安分分的呆在村子中,春天種地,秋天收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滿頭白髮。但是我不服,我要做強者!我碰到了師祖,他改變了我的一生,他讓我不在平庸。」
「我沒想到媽媽竟然是公爵的女兒,我沒想到路上竟然有人敢行刺公爵,我沒想到我竟然能夠活下來。我和師父學習打鐵,我回到首都只想做一個老實的鐵匠,平凡的過一生。」
看著天賜宣洩似的自然自語,格魯心中很不是滋味,要不是自己的魯莽行事,說不定天賜大人還在公爵府中安安穩穩的做著大少爺,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
天賜嘴角顫抖著「但是,陛下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先前根本就不認識他,甚至連一面都沒有見過。他為什麼這麼信任我,把什麼都交給我。還有院長大人,臨走之前還要把重擔交給我。他認為我行,我當時也以為自己行,但是結果呢?我什麼都阻止不了,政務尚司全部被撤換,帝國軍隊踏入東征的道路……哈哈!我沒有陛下的氣魄,我沒有外公的能耐,我什麼都阻止不了……」
急促的喘口氣「陛下讓我做西北軍參事,難道他不知道我從沒有打過仗,我對軍事一竅不通麼?我這半個月拚命的讀兵書,原本希望上了戰場能有所用,但是今天真正上了戰場,我才知道我所瞭解的是多麼淺薄,變陣,陣中陣,臨陣指揮,我一無所知……」
天賜指著前方戰場「你們看那一堆堆的大火,它們今天燃燒的是獸人的屍體,我怕哪天他會燃燒我們的屍體!當傑斯克將軍和我說上命一誤,下方屍骨千萬時,你們知道我有多怕麼?我心都寒透了,但是我又不能表現出來,我只能硬撐著,我一旦服軟,從此後就無法再指揮帕瑪,阿史那和傑斯克了!」
晨霧和格魯同時一驚「大人,難道他們還不服你麼?他們今天這麼做是在試探你,而不是誠心教你?」
「哼,哼!薩摩寧,薩摩汗都是血性莽漢,他們服我的蠻力。但是帕瑪八級鬥氣不屑於蠻力,阿史那和傑斯克擅長戰術指揮,他們都是西北軍響噹噹的人物,血水中打出來的,又怎麼會憑一張天赦令就心悅誠服?從我進營第一天起,他們就一直在試探我,今天則是最好的機會!」
晨霧和格魯心都懸了起來背後傳來陣陣絲涼,還好大人今天撐住了,若是稍微有所變動,勢必會導致西北軍從此沒有真正的統帥,各位將軍各自為政各自為戰,那可就糟了!
「大人,我們能夠體會,你的感受你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西北這一仗關乎帝國的命運,關乎億萬子民的安危,這個擔子對你來說實在太重了。還有陛下和聖者大人也都把重任交給你,你太幸苦了!」格魯歎道「如果和大人對調一下,恐怕我早就受不了了!」
晨霧眉頭一皺,一把推開格魯,坐到天賜身旁。
「大人,我曾經聽說過這麼一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佛亂其所為!』就是說如果老天要讓你所有作為,必定會鍛煉你的心智,飢餓你的身體,讓你事事都不順心。大人如今正是老天在鍛煉的時候啊!你千萬不能對自己失去信心,整個西北,整個帝國都需要你啊!你不是很佩服陛下麼?你難道忘了陛下十五歲繼位,平叛內患,引來三大行省一起反叛的時候,應該還不到二十歲吧,我就不信陛下當時胸有成竹,他一定也很慌亂,但是他能穩住自己,陛下穩了朝內也都穩了大臣也有了信心,才能上下一心平叛反亂!我看得出西北軍中五位將軍各有特色,誰都不會服誰的,如果大人你不能團結他們,西北軍恐怕真的危險了!到時候帝國也就危險了!」
「我雖然沒有見到過陛下,但是我覺得陛下和大人是一種人,你們的心性都非常的堅強,雖然會有一時的波動,但並不能影響你們的堅強!大人,兵法不會算不得什麼,你可以去學,可以去練,但是如果信心沒了,那就真的危險了!」
「不錯,晨霧說得很對!大人,兵法戰陣除了看書外上戰場親自體會也十分的重要。有時候看書是一回事,聽別人講解是另外一回事。站在上面看是一回事,親自下去廝殺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大人想要瞭解個通透,我建議大人也別關在上面看著,自己去體會一下不是更好?」格魯蹲過來說道。
「你……你胡說什麼呢,哪有將大人推向戰場的!」晨霧立刻皺著眉頭,看著格魯認真的樣子,心中恨的真想踢一腳。
「我……我說的都是實話!以前我們打烈日的時候,和今天大兵團正規作戰,感覺就是不一樣,連我都……」
晨霧恨得咬牙切齒,一伸手將格魯推了個倒地「不要亂說,要是萬一大人傷到了怎麼辦,到時候還有誰能夠指揮西北軍?」
格魯站起來,迷惑的撓撓頭「但是如果不親自去,是不會體會的!」
「你還說!如果大人出事,你就是千古罪人!」晨霧怒嗔,秀眉一緊,格魯頓時不語了。
天賜閉上眼睛,深深地吸口氣,憋在胸口,片刻後才吐了出來「晨霧說的對!」
晨霧面露喜色,終於鬆了一口氣「大人,我就知道關鍵時刻你不會退縮的!」
「你說得對,我是可以去學可以去練,但是不能喪失信心!所以我決定,從下次的戰鬥我除了在上面看以外,我還會和將士們親自出征,直到我把這些陣法吃透為止!」
「但是大人,萬一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西北軍怎麼辦?」
「你們放心好了,我不會出事的!」
「但是萬一怎麼辦?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天賜站起來「晨霧,你不用勸我了,我已經決定了!」
看著天賜大步流星的走下堤壩,晨霧呆呆的坐在原地。格魯跳起來,伸出手「大人都走了,我們也走吧!」
晨霧拉住格魯伸出的手,一肚子的氣頓時不打一處來,越想越恨猛地把格魯的手拽到面前,張開秀口。
「啊~~」
回到自己的中軍大帳,裡面只有阿德拉一個人,晚餐都已經送了過來,放在桌子上。旁邊專門為羽兒準備的大號餐盆早已只剩下一堆骨頭。看到天賜回來,躺在中間座椅上休息的羽兒立刻跳竄下來,麻利的爬到天賜的肩膀。
「阿德拉,他怎麼樣了?」天賜關心的問道。
「還能怎麼樣,一回來就睡著了!」阿德拉生氣的說道「別人在前方廝殺衛國,他倒好,自己躲在帳篷中誰大頭覺,踢都踢不醒!」
天賜無語了,就算阿德拉是武者,難道就不會溫柔一點麼?
「你都幹什麼呢?天都黑了,才回來!害得我也沒吃飯!」阿德拉怨道。
「剛才心裡有點不痛快,不過現在好了!」天賜說著,看向帳篷外面,晨霧和格魯一前一後走了進來「人到齊了,我們先吃飯吧,等吃完了,你們和我說一下今天的感受!」
中軍帳篷的燈火很晚才熄滅!
第二天,天氣還算是晴朗。從營前的校場上,傳出一陣陣的呼喝聲。
「變陣!」天賜一聲令下。
鼓聲響起,校場之上排成鶴翼戰陣的兩百名士兵,突然停了下來,兩翼的士兵聚集在一起,變換著陣型,開始朝著方圓戰陣轉換。
校場旁邊,五位將軍聽到了操練聲也都趕了過來,站在天賜對面看著校場之內。
「我說薩摩寧,參事大人這是在做什麼啊?」薩摩汗拍著自己兄弟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薩摩寧看著下面校場「不就是在練習戰陣麼?這都練了多少年了,還有什麼好看的!我說三位,咱們都散了吧!」
「哼,有意思啊!」阿史那將軍冷笑著。
帕瑪將軍則不耐煩的推開旁邊的薩摩汗,薩摩寧「要走你們自己走!」
「走就走,真不明白有什麼好看的!」薩摩汗和薩摩寧嘟囔著,離開校場,回到自己營地。
「傑斯克,他是不是受到刺激了?」帕瑪笑著問道。
傑斯克將軍冷笑兩下「我就是要刺激一下他,來人啊!」
「有!將軍有何吩咐?」
「你去帶一百人來,校場這頭聽我調遣!」
「是!」士兵匆匆跑去,片刻之後在校場另外一頭,一百人的小隊排列整齊。手中長槍都已經下了槍頭,只剩下光禿禿的槍桿。
傑斯克將軍走到旁邊「鋒矢陣法!準備~~」
「喝!」百名隊員大喝一聲驚動了四周所有的人,隊員們迅速調整陣型,宛如一隻長箭。
天賜微愣「鶴翼陣法!」
兩百人立刻恢復了起初的鶴翼陣型。
「殺!」一百人形成的鋒矢陣法衝了上來。
喊殺聲中短兵接觸,槍桿挑動著,不時有人跌倒在地。跌倒在地的士兵只能躺著不動,或者就是退出來,不能站起來繼續打。
天賜這邊的人雖然多,但是奈何分成了一條線,而鋒矢陣法專打中間,兩百多人這邊立刻就顯出了脆弱。
「包圍!」天賜大喝。
兩邊的士兵立刻從兩側衝了上來,形成一個口袋開始包圍對方。鋒矢戰法雖然前面鋒利,但是弱點就在其尾部,只要中間挺住兩翼從尾部開始攻擊,鋒矢戰法則會自亂。
「方圓陣法!」傑斯克將軍大吼道。
一百人的鋒矢陣法裡可將箭頭縮回,兩邊開始膨脹,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小圓。天賜的鶴翼陣法雖然包圍住了對方,但是那和對方的防禦太強,始終無法將之擊潰。就有點像老鼠吃雞蛋,沒處下口!
天賜看著自己兩百人的隊伍,硬是拿對方一百人沒有辦法,急的汗珠都掉落下來。兩邊不斷有人倒下,但是很明顯,天賜這邊的人要多很多!
「一半鶴翼,一半鋒矢」 阿史那將軍突然高聲大呼。
天賜一愣,跟著喊道「一半鶴翼,一半鋒矢」
正面阻擋的隊伍立刻變換方位,形成了一個鋒矢陣法,朝著方圓陣法衝擊。集中一半的力量去攻擊一點,就算方圓陣法也經受不起。雞蛋握不碎,但是卻能被釘子輕輕扎破!
方圓陣擋不住猛攻,頓時出現一個破口。
破口一旦存在,鋒矢陣法攻到內部,那方圓陣可以說是腹背受敵,頓時隨時慘重,不一會兒全部都被打倒在地上,全滅!
「哼!「傑斯克衝著阿史那將軍冷哼。
天賜走了過來「謝謝阿史那將軍教導!」
阿史那將軍將軍笑呵呵「哪裡哪裡,大人看過一次變陣,就能夠自己操練,我佩服的很啊,至於剛才臨陣對敵,大人稍微熟悉一下,必定會比我們強!」
傑斯克將軍「大人,剛才我人少,所以才用鋒矢戰法,但是大人兵力好像還不到絕對優勢吧,有沒有人從背後攔斷接應,貿然就用鶴翼陣法實在不妥,豈不聞五倍十倍於對方兵力才可強圍?剛才最好的辦法是魚鱗陣法,既能和我對沖,又可以隨時從兩邊包圍。就算我變成了方圓陣,你的前面部隊也可以立刻突擊,將我衝散!」
天賜低頭思索了一會「二位將軍說得既是,我好像懂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