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瀚皺著眉頭,看著那對詭異的男女,越來越濃郁的血腥味鑽入了他的鼻子,回頭看著雪依,她似乎也意識到了,那露在外面的小半張臉早已變得慘白慘白。
他將錢放在桌上,招呼服務生結賬,隨後拉著雪依的手向門外走去,不再看那恐怖的畫面。
「跟我玩兒心理戰術是嗎?」哲瀚挑起了眉毛。
雪依乖乖地跟在後面,默不作聲,但是冰冷的手一直在發抖,他握緊了她的手,無聲地安慰著她。
不遠處,尼尼四爪並用地吊在安全帶上,緊貼著窗玻璃的樣子讓他直想笑。
他們上了車,發動了車子,雪依摸索著繫好安全帶,重新抱住了尼尼,毛茸茸的一團,讓她覺得暖暖的,車裡的空氣突然變得很冷,冷得讓她直發抖。
「哲瀚,關掉冷氣吧?」
良久,沒有回應,這樣的沉默讓她難以忍受,忍不住又喊了一聲:「哲瀚?關了吧,我冷。」
「我沒有開冷氣。」哲瀚的語氣中透著一絲古怪。
他清楚滴看到自己口中呼出的白氣,這麼冷,溫度在零下吧?他想,這時,正前方的玻璃上,出現了一團詭異的白氣,像是什麼人正在急促地呼吸著,「沙沙~沙沙~」車頂響起了若有若無的摩擦聲,好像有什麼正在上面爬著,「啪!」的一聲,一隻手重重地拍在了玻璃上,血,順著手腕上那血流如注的傷口流下來,胳膊,一點一點地顯露著,那張變形的臉,也出現在了玻璃上,倒吊著面對著哲瀚,如果不是有玻璃阻擋,恐怕他已經貼上來了。
雪依旁邊的玻璃也有了動靜,是那個女的,她的手搭在車頂,破布偶一般的身體隨著車的前進一蕩一蕩,不停地撞擊著車門發出沉悶的響聲,她變形的臉,時不時地會擠壓在玻璃上,詭異地對著雪依發出「嘶嘶」的聲音。
尼尼此刻居然沒有反應,一直安靜地瞇著眼,在雪依的懷裡窩成一團。
哲瀚冷冷地看著那個一動不動的男屍,踩了下油門,車子猛地加速了,但那兩個恐怖的人還是死死地趴在原位,彷彿他們原本就是車子的一體。
因為猛然加速而被安全帶猛地勒得喘不上氣的雪依難受地咳嗽了起來,安全帶幾乎要壓碎她的胸腹部了。
「你還好吧?」哲瀚目不斜視,但眉卻輕輕地皺了起來,她剛才很難受呢!
「沒,沒事,怎麼了?」雪依越來越痛恨自己什麼都看不到了。
「沒什麼,抱緊尼尼,我還要加速!」車子似乎快得像要飛起來一般,強大的阻力讓車外的兩個「人」也一點一點地後退著,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雪依旁的車窗外,那個破布一般的女子早已不知所蹤,他暗暗地鬆了口氣。
但是,身後卻陡然出現了那一男一女,他們端端正正地坐在後座上,僵直得像一對木偶。
從後視鏡看到這一切的哲瀚不由地一驚,猛地踩了剎車。
「嘎吱……」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身後的那兩個人忽地不見了,他再度望向前,車前方正站著一個來不及躲閃的男子,嚇得面無血色的臉正驚慌失措地看著車中,雙手托著車的邊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哲瀚的額頭沁出了絲絲冷汗,不敢想像如果沒有緊急剎車會出現什麼樣的慘劇,當他看清楚那個年輕男子的時候,心中陡然一震。
「小毛!」他打開車門,車裡剎那間不那麼冷了。
「崔,崔法醫!?」小毛驚魂未定,結結巴巴地喊了一聲。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這是越獄!」哲瀚聲色俱厲。
「崔法醫,我知道,但我必須要告訴你一些事,即使要死也一定要說!請你轉告老大……」小毛斬釘截鐵,目光中滿是堅定。
「我父親!陳洛,他不是卑鄙小人!他是世界上最正直的中國人!我有證據……」
「砰!砰!」遠處忽地響起兩聲槍響,小毛的聲音忽地消失了,他的胸膛滲出了大量殷紅的血,他看著哲瀚,緩緩地倒了下去,目光中滿是不甘,為什麼!?為什麼!?就只差一點點,就只差一點點啊!!只差一點點就成功了,他千辛萬苦,不惜背黑鍋,廢盡權力搜集到的證據卻沒來得及親手交給哲瀚,喉頭猛地冒出一股溫熱的液體,血,爭先恐後的從小毛的嘴中噴湧而出。
「小毛!」哲瀚衝上前,抱住了他,恨恨地看向前方,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
「崔……崔法醫,兇手是……」手,慢慢地垂落,重重地拍在地上,他狠狠地望著天空,死不瞑目。
「小毛。」哲瀚失神地看著幾秒鐘前還很鮮活的一條生命,心中湧出一絲悲涼,他伸手合上了他的雙眼,卻無意中碰到了他胸前的硬物,是一張光盤,他拿在手裡,將小毛的屍體放在車上,他要好好安葬他。
「陳警官他……」雪依還記得那個古靈精怪的實習警員,這一切她都聽到了,她哽咽著,茫然不知所措了:「身邊的人,都死了,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我們,瑾萱、翔宇、可凡,還有好多好多的人,我們該怎麼做啊?死了好多人了,他們太無辜了……」
「我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的。」他伸手握住了雪依顫抖的手,堅定地說:「不管兇手是人還是別的什麼,我都會將他繩之以法!」
八點一刻,哲瀚看了看表,發動了車子,在半山腰,他親手埋葬了小毛的遺體。
「小毛,我會挖出事情的所有真相,你放心,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一陣微風刮過,似乎在替小毛說著謝謝,哲瀚彎腰折了一朵小雛菊,放在了小毛的墳前,鞠了一躬便轉身走開了。
還差一刻九點,哲瀚撫著雪依,靠著一棵樹,面對著那座土丘,靜靜地等著九點鐘的到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