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怎麼會暈倒在走廊上?」哲瀚的聲音,他一想到她倒在地上的樣子,就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想像再回來晚一點她會發生什麼,他是在父親病房門口跟丟的,那個身影忽然消失不見了,他推開房門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又退了出來,卻在回房的走廊上看到了昏倒在地的雪依,她的整條胳膊都被鮮血染紅了,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
「我應該問你才對,我明明看到你進了她的病房,不一會兒你就跑出來了,然後雪依就跟了出來,當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們就都不見了。」翔宇憤怒地看著哲瀚:「不是告訴你要好好地照顧她嗎?」
「我……」哲瀚輕輕地低下了頭,欲言又止。
「有什麼會比雪依更重要?!因為我知道她愛你,所以才退出了,你讓我很失望。」翔宇的情緒有點失控,他已經無法壓抑自己心中的怒火。
「我看到了Rinna!」哲瀚忍不住脫口而出,目光中滿是痛苦。
「Rinna?」翔宇的眼中閃著困惑的光芒:「三年前,Rinna不是死在法國了嗎?」
「是,她已經死了,可是,可是我確實看到她了……」哲瀚痛苦地喃喃著。
「聽著,蕭哲瀚你給我聽著,Rinna已經死了,她已經成了過去,你現在愛的,只可以是雪依,而且,因為你對Rinna的感情,我特地選修了心理學,你對她的感情,根本不是愛……」
「不……不……別說了……」哲瀚痛苦地皺起了眉。
「你現在的樣子讓我很想揍你,知道嗎?你想怎麼樣?看到Rinna,就拋下雪依不管了嗎?你混蛋!」翔宇怒視著哲瀚:「好啊,我現在要去照顧雪依,請你別再出現在她面前!!!」
「Rinna……Rinna……」哲瀚不停地重複著這個名字,腦海中又出現了一個人,Rinna和那個女子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兩張絕美的面孔,居然一模一樣!他頓時驚呆了,原來那是……
* * *
九點,雪依、哲瀚和翔宇下了車,走到了那棵榕樹的周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雪依總覺得四周陰風陣陣、鬼影重重,她不由地抱緊了雙臂,卻依然難以抵擋那股深入骨髓的寒冷,彷彿置身在冰窟中一樣。
翔宇一直走在她和哲瀚的中間,總是有意無意地擋住她看向哲瀚的目光,這讓雪依覺得莫名其妙。
雪依突然覺得懷中的火焰變得無比的冰冷,冷到刺骨,而且似乎跳動得很厲害,彷彿裡面正關著一隻魔鬼,正在想方設法地逃脫,卻很無奈地被困住了。
雪依低頭,卻看到了一雙懸在空中的赤腳,慘白慘白的,她頓時毛骨悚然,緩緩抬頭,白衣,脖子,再往上,卻什麼都沒有,脖子的斷口處,血淋淋的筋肉與斷骨中,一些不知名的蟲子正示威般地穿梭著,乳白色的小身體經過血肉之後變得通紅通紅,這一幕刺痛了雪依的眼睛。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從雪依的喉嚨中掙扎出來,把其他兩個人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兩個人同時望向雪依,只見她臉色蒼白,目光正定定地看著前方,臉上露出了極度驚恐的表情,彷彿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
蟲子跳躍著,使得鮮血一滴滴地飛濺出來,濺到了雪依的臉上、身上,雪依只感覺到粘糊糊、溫溫的感覺,隨後,蟲子竟然爭先恐後地向著雪依的臉撲了過來。
「不!!!不要過來!!!」雪依尖叫著,用手摀住臉,死死地捂著,拚命後退著,卻撞到了一個人,是哲瀚,他緊張地把她摟在懷裡,心疼地看著被嚇壞的雪依,直到看到雪依捂著臉的指縫中流出了殷紅的血。
「雪依,放下手來,你傷到自己了!」翔宇和哲瀚同時喊了起來,翔宇伸手拉下了雪依染血的手,才發現雪依的雙目緊閉,眼皮下,血正汩汩地流出來。
「她弄傷自己的眼睛了!」哲瀚難以自制,心痛地吼著:「不管那該死的火焰了!回醫院!!」他抱起了雪依顫抖著的身體,向著公園外的車子衝去。
翔宇也跟了過去,卻被什麼絆了一下,是一塊奇怪的木頭,上面雕刻著古怪的圖騰,他放進口袋,衝了上去。
榕樹下,古屍拿起了地上的火焰,放進了自己的胸口,陰惻惻地笑了起來,她的周圍,一些可怖的鬼影圍了過來,也發出了陰沉沉的笑聲。
「仁淑,你太小看玖櫻了。」古屍伸出僵硬幹瘦的手,撫了撫自己乾癟的面頰,黑洞洞的眼眶中透出了危險的光芒。
「雪依……」急診室門外,哲瀚一拳砸在了牆壁上,卻感覺不到痛,雪依雙目流血的樣子讓他的心痛得幾乎擰在了一起。
她只剩下三年的生命了,為什麼還要她受到這種非人的折磨?哲瀚的心中湧出了強烈的憤怒,他痛恨上天的不公。
翔宇靜靜地站在門口,心痛難以言喻,這個多災多難的傻丫頭,這個他深愛著的女子,看著她承受了這麼多的痛苦,他幾乎要瘋了,他真得很想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她的平安幸福。
雪依雙目流血、渾身顫抖的樣子在兩個人的腦海中不停地閃現著,讓他們坐立不安。
兩個多小時後,雪依被推了出來,眼睛被紗布和繃帶包紮著,露在外面的半張小臉毫無血色。
「醫生,她……」
「她的手指刺穿了她的角膜,而且已經感染了,我們為她做了清創,應該不會潰爛,但是,她的視神經受到損傷,這種損傷是不可逆的……」
「刺穿了角膜……」哲瀚眼前一黑,幾乎站立不住了。
「恐怕她今後都會生活在黑暗中了。」醫生沉痛地搖了搖頭,走開了。
「她,看不見了。」哲瀚失魂落魄地跟在推車後面,眼淚奪眶而出。
雪依聽到了醫生的話,心裡居然有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她甚至有些慶幸她不用再看到那些可怖的東西了,至今,她還是忘不了那個公主的話,她說雪依才是真正的仁淑公主,去他的真公主!只要瞎了,就不用再去理會這些了吧,雪依在瞬間如釋重負,她終於可以無所顧慮地和哲瀚在一起了,即使只是朋友,但她也希望在一起,可是,如果她看到哲瀚的眼淚,恐怕就不會那麼輕鬆了,哲瀚的表情,是那種痛到極致的表情,讓護士們都為之動容。
翔宇默不作聲地跟進了病房,看著眼睛被包紮起來的雪依,心中的痛,已經達到了無法用語言所形容的地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