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自己吃了一塊綠豆糕,就呆呆地坐到了床沿上,無意識地打量起了新房。
喜慶的紅、佈滿整個房間,紅漆箱籠、紅漆櫃子、紅漆桌子、紅漆椅子、紅漆的梳妝台,上面還有細細的紅線纏繞,雙喜剪紙不只是在窗欞上才有,門後也貼著,深藍色羅帳裡也貼有一張,紅漆的洗臉架子上是紅漆木盆,下面放著的洗腳盆也是紅色的。
總之,這裡的佈置是那麼的紅那麼的喜慶,而且這些傢俱的漆看起來並不是新上的,很明顯,在文睿到了娶妻年歲時二夫人就準備了,哪個母親不滿滿的打算著兒子早日娶妻呢?
可是,婆婆啊,我的娘;您對文睿的母愛,我這做媳婦的都感受到了,在身體如此虛弱的時候,最最掛牽的還是他的終身大事,您看中了我,可是,文睿呢?他是否心甘情願?
本是喜慶的新娘妝容,掩蓋不了那淡淡的落寞與哀愁,看得候在門外的小翠心裡都跟著低沉,不願意進來,一雙眼睛老是朝著外面看,盼望著二少爺早些回來。
終於,有人來了,可是小翠一看,居然不是二少爺,而是梓潼那小子,害得小翠沒好氣地衝上前去壓低了聲音問:「二少爺呢?」
梓潼低著頭回話:「小翠姐,二少爺在外面迎客,是大夫人吩咐小的來……請二少奶奶去外面,說是柳莊主帶著柳家小姐來了,去看了二夫人後,柳家小姐非要衝進新房來看二少奶奶,被外面的家丁人攔住了不許進來。」他的語氣都有些哀怨了。
小翠一急,就大聲了些:「你說什麼?這裡連柳小姐都不准進來?」有沒有搞錯哦?柳小姐是貨真價實的少女一位,而且還是姻親關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所以……」梓潼飛快地朝身後到處望,壓低了聲音說:「小翠姐,麻煩你聲音小點兒行不?我也是被大夫人給逮住了,命我前來請二少奶奶的,我看到柳小姐都氣哭了,柳莊主也板著個臉,二少爺才黑著個臉點了頭允許的。」自己不過是個書僮的身份,傳話而已,和小翠相處久了,當她是姐姐一般才會多話的。
小翠沒好氣地轉身,卻赫然地看見冰冰出現在新房門口:「小翠,我們這就去。」神情,淡淡的,語氣,也是淡淡的:「進來幫我補下妝吧,今日我是新娘子,可不能這般模樣去見親戚呢。」
「是。」小翠知道是自己大聲說話才讓屋子裡的新任二少奶奶聽了個明白,所以有些擔憂地慢慢地走了過去。
「二少奶奶,你沒事吧。」關心著她剛才的失神與傷感,那不該出現在新娘子臉上的,她應該是喜悅的,因為她正式成為了心愛的二少爺的妻子。
「我沒事,小翠,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你還是叫我冰冰吧,我聽不習慣。」撣了下身上的大紅嫁裳,冰冰的臉上已經補好了妝,看不出多少她剛才的哭泣痕跡,只是那微微紅腫的眼斂卻還是有點刺眼。
「冰冰,我知道你的心,其實這稱呼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真的把我當作好姐妹來看,無論我怎麼叫你,你都只要記得我會一直把你當妹妹一般看待就是啦,還有啊,若是我一會兒叫一樣,萬一哪個時候在外面的主子們面前叫漏嘴了,那我可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所以你也不要介意了好嗎?而且,在小翠的心裡,早就想這麼叫你啦,也省得那些狐狸精一天到晚的想巴到我家二少爺身上,看著就煩。」
關起門來就是姐妹,出得門去就是主僕,這是一個無法更改的事實,而且,有這麼一個好姐妹當主子,她這當丫鬟的也算是好命了,別人家房裡的丫鬟,哪個不是膽戰心驚隨時怕被女主子給尋了錯處去的?她比誰都好了不是,至少從侍侯冰冰的第一天開始,就沒被她打過罵過,甚至還為了她連當家夫人都照樣不放在眼底,嘿嘿!
「好!」冰冰也不再說什麼,只朝小翠扯動了一下唇角算是笑了,靜靜的望著小翠,柔和的目光溫暖又和煦,柔聲道:「走吧,別讓親戚朋友等久了,也別讓大夫人的怒氣再次蔓延,她,也夠苦的了。」語罷,率先走了出去。
大夫人夠苦?小翠跟在冰冰身後皺起了眉頭。
好像有那麼回事呢,大夫人比二夫人先進門,一直以來老爺對二夫人都極是上心,每月裡沒幾個時候呆在大夫人房裡的,除非是跟二夫人有了些什麼他們不知道的爭執時,而如今,二夫人自從病倒在床,老爺就每日裡除了外面的生意就是和二夫人在一起,大夫人的苦倒是真的,只是,小翠撇了撇嘴,那關我什麼事?活該,誰叫她那麼凶?誰叫她一點兒都不溫柔?誰叫她要打我板子的?
冰冰走出院門的時候,近處是幾名壯實的僕婦,遠遠地還有幾名家丁站在那兒,眼眸淡掃間,哀怨慢慢的逝去,取而代之的是心中的憤怒漸漸升起,連帶著這些人的問候都懶得理會了,直接朝外面院落走去。
司馬文睿,你居然要用這樣的方式來防備我,把我李冰冰當什麼人了?若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成!但是前提是你得用全部的心思來好好愛我,若是你自己都沒做到,想關我?哼哼……
騎驢看唱本,咱們走著瞧。
哭也哭了,還能怎麼著?難道還真的在一旁自我哀怨不成?我不想當那麼樣的個角色,好樣的,相公啊,我會讓你看看,賢惠的妻子我是當得成功不成功!
這小小的腦袋瓜一轉,計上心頭了。
「冰冰姐姐,我好想你哦……」剛一進入大廳,她還沒依禮給前來恭賀的內親一一見禮呢,一個一身淡綠的少女就撲進了她的懷裡,這紅與綠的極度對襯就入了人的眼。
「曉風,姐姐也好想你,不過,等姐姐給長輩們打個招呼再和你慢慢的聊,可好?」新娘子的臉上沒有新嫁的羞澀,只有那宛若天成的溫柔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