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外
駿馬成雙,一黑一白,拉著一輛四面墜著華麗流蘇的馬車不急不緩地駛著。
兩匹馬兒全身毛色全黑無一絲雜色,配搭著華麗的馬鞍與長長的鞭,馬兒夠帥了吧,不──
因為那揚鞭的馬伕更是讓人帥得迷了眼,俊美的容顏堪比潘安,皓月般的玉顏上,眉、不濃不淡;鼻、不挺才怪;鬍鬚、沒有,不過請別見怪,因為有著刻意修理得乾乾淨淨的鬍子渣渣;唇、不厚不薄不大不小有點兒像是假冒,嘿嘿──
誰要不信,就伸出蘭花指去描繪下?不過好似沒幾個人敢接近他的身,因為這白家少爺是出了名的難以親近,唯一碰到他的臉而不被扁的人,就只有他爹媽。
一身白色錦緞製成的衣,領口袖口均描著銀色絲線作為一身翩躚長衣唯一的花飾,不近看您哪兒看得出來呢?
腰間配以白色蘇繡輔以錯落的幾粒碎玉鑲嵌而成的腰帶,在陽光下偶爾會閃了人的眼,瑩白色古玉環作為腰帶搭扣,再攜一方碧綠玉珮在腰帶上刺眼地搖動著;
腳踏水紋繡制銀靴,因著坐在馬車上而只露出腳尖上的一點點,但已經可以看出只這靴子的做工已經是蘇杭兩州最為值錢的上品了。
哎──
有錢就是這樣的,說是找兩匹馬,結果他找出來的就是這麼兩匹馬中帥哥;
長得帥就是這樣用的,當馬伕……
害得他們的馬兒走了好久才走出人牆去,馬車裡的丫鬟小翠就在冰冰的耳旁鼓搗出了一句成語:「我們剛才真的是──寸步難行啊,冰冰你說是吧。」
又害得本是心情酸澀難耐的冰冰破涕為笑差點兒就被這死丫頭給逗出笑聲來了,因為小翠她大字不識一個,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全,居然從她嘴裡能冒出個成語來,稀奇,看來這世間女子都一個模樣,在自己的偶像面前都會整成一副淑女的范兒來。
伸出兩指在小翠腰間一戳:「得了吧你,現在我們都出了城了,你這叫──心有餘悸是吧!」你會用成語,我也會,哼──
怕癢的小翠丫頭居然沒笑,而且只把個身子微微晃了晃,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車簾子外那朦朧的背影,這丫頭,居然還喉嚨裡咕咚一聲,嚥口水來著吧。
「冰冰──」小翠突然就把個音調壓低了:「我現在心兒如擂鼓一般,你說雜辦?怎麼才能讓我這亂跳的心兒平靜下來呢?」
冰冰白了小翠一眼,心想你真是個丟我臉的人哦,看見心目中的美男子隔得近點兒吧……她還就成這副德行了,探頭看看前面穩穩的背影,回頭看看身旁一副即將暈厥的小翠。
「有那麼誇張嗎?我怎麼就沒你那反應?哎呀小翠,雲飛長得是非常非常的美麗妖嬈,呃──,誇張了一點兒,但也不為過是吧,哎呀,麻煩你,看人與事都別只看表面,你要真的喜歡雲飛就別只看他的外在美,而應是看到他心靈美的一面對吧,追偶像呢,不是這樣追的,起碼來說男人不是靠臉蛋來立足於天地間,而是要靠真才實學。」
她說的話,小翠悶了半晌都沒搞明白,不過終於成功地讓她暫時收回了花癡一般的視線、回過頭來和冰冰對視著:「白公子『美麗』嘛,我同意,可是『妖嬈』好像您用得不是很恰當,對了,『偶像』是什麼意思?」
冰冰睜大了水汪汪的眼,咿呀──
怎麼第一次發現小翠那麼虛心好學呢?看來只要一牽扯上她迷戀的白雲飛白公子,我們家小翠就突然變得那麼好學了啦。
煞有其事地眨了眨眼,很認真地討論起了這個問題:「你看啊,一般來說美麗妖嬈是一個組合得很好的形容詞,所以我就用了,沒捨得把這詞兒給分開,因為這分開了形容就不怎麼恰當了,對了,你說他長得美不?」
小翠把個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一般:「美!」
她贊成了哈,冰冰偏著腦袋想了想,又道:「他要是不妖嬈呢,那剛才你口中所說的我們在城門口『寸步難行』的局面又是怎麼來的呢?還有,他若是不妖嬈你又怎麼會花癡一般的老盯著人家看?」
「有道理……」小翠用力地點了點頭,不過半晌才反應過來,傻傻地收回剛又跑到前面去的目光回望,這才發現冰冰正隨著馬車的搖晃而把個清麗脫俗的容顏一晃又一晃,而且清亮的眸中全是一副鄙視小色女的模樣。
「啊──,你居然笑我,哼,我不理你了。」虧人家把她當好妹妹看,什麼心事都跟她分享了,臭冰冰,居然還取笑她來著。
「你不用理我,真的,你只要看前面的美男子就夠了,理我幹嘛啊。」沒自覺的,冰冰還似笑非笑的取笑著小翠。
「臭冰冰,壞姑娘,看招──」
手指疾如閃電,終極目標──撓癢癢!
「呵呵呵──哎呀你欺負我沒你動作快,咯咯咯──討厭啦……」
車廂裡,兩個小女子沒心沒肺的玩鬧著,震盪著華蓋上的流蘇輕輕顫動,也把前面白雲飛的心搖得顫悠悠的。
以他的內力,要聽見身後的話語那是極輕鬆的事兒,本想不聽的,可是卻惱人的全部鑽進了他的耳朵裡,玉面俊顏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幽亮的明眸中,卻裝載進了無數的哀歎。
他知道,這蘇州城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傾慕他的人是數不勝數,這小翠每每看到他時都是一臉緋紅他也根本不奇怪,甚至可以說是習以為常,只是呢,為何她就不在這許多女子其中?
貌美是與生俱來的,他早就習以為常,習慣了一般人用以貌取人的眼光看他;而總是會忽略了他其實還有許多的優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些都是小事,商業上他的天分更佳,連他爹都時時面帶微笑地對老友說他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身武藝出自太行山中一位遊方道人;一顆玲瓏心兒悲天憫人……
他知道,自己算是集天地精粹於一身的男子了,可唯獨有一樣對他來說是奢望,那就是一份屬於他的真心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