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變得深遠,那雙眼睛裡彷彿裝進去了許多東西,又彷彿什麼東西都沒有放進去。太后借了錦年的手,要殺她,但是事情真的只是這麼簡單嗎?
元寶一臉的驚訝,又帶著一些崇拜,「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這都被你猜出來了!」六王爺出生之後由太皇太后撫養,所以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幾乎沒有,而季舞歌竟然一下子就猜出來了!「皇上說的一點兒都不錯呢!」說完之後他再次愣到了那裡,嘿嘿傻笑。
季舞歌凌厲的目光掃過他的臉,「是皇上要你來告訴我這些的?」原來,皇莆寒嘴上說的不會給她提供任何幫助是一種態度,看來,他已經把她納入他旗下的一份子。
元寶慌忙打嘴,「你看我這張嘴,你可千萬別讓萬歲爺知道了,他只是想要給你一點兒提示罷了。」
季舞歌不再說一句話,繞過他朝前走去。
既然他給了提示,就證明他要她把這件事情查下去。
* * *
當季舞歌站在那些大容花下面的時候,只看到錦年僵直的躺在了那裡,口吐白沫,面若殭屍。
糟糕!她竟然來的晚了一步!
迅速的半跪下去觸摸她的鼻尖,已經再無氣息。
季舞歌去翻動她的屍體,沒有表體中毒的現象,那麼定是喝了毒藥才至於此地,她翻翻她的眼皮,瞳孔已經開始渙散,再無救治的可能了。
川楝子,小葉蓮, 馬錢子, 天仙子,博落回,拳參。
全是至毒之物,來人下手真是不輕。
迅速的摸了她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忽然,她的瞳孔緊了一下,在她手中看到了一塊兒角布,定是從那兇手身上撕下來的。
粉色角料,有著精細的刺繡,上等的布料。是有身份的人沒錯了。她忽然想到了那只蜜汁雞裡面的大容花,難道,會是太后?
「大膽!竟然敢謀刺公主,來人啊,快把她包圍起來!」不知何時,已經有眾多人出現在了她周圍,而她只顧著檢查那屍體,竟然沒有發覺,真是該死!
看來,是有人有備而來,而且,恐怕是衝著她而來的!
「你們定是有什麼誤會,我來的時候,公主已經死了。」季舞歌嘗試著解釋,但心裡知道是徒勞。
那天皇莆寒提醒她要她注意安全,原來並非是空穴來風。
「你剛才和公主站在這裡那麼久,公主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你脫得了干係?」分明是強詞奪理。
季舞歌輕笑,如水的雙眸射出冷光,「你剛剛還看到公主和我站在這裡,怎麼就知道她已經死了?」
「我……」領頭的侍衛窘迫的答不上來,「總之,所有人都看到公主死在你身邊,來人啊,把她給我押下去!」
季舞歌雙手握成拳頭,卻並不反抗,因為一旦反抗,以她的武功要脫身定不是難事,只是從此以後她就再也不能出現在宮裡了。
任由他人把她綁起來粗魯的推著她吆喝著,「走!」
她在心裡賭了一把,皇莆寒,你會袖手旁觀嗎?
* * *
季舞歌輕笑,原來,她在皇莆寒心中還是有些地位的。
她本是閒適的等待著誰來審問自己,這是目前她唯一能夠想到的線索,但是沒有人,沒有人願意露這個頭。
看似簡單的一件事情,沒料到後面竟然是千絲萬縷。原來,所有的陰謀詭計,所有的陷害都是存在的。只是以前自己太單純,只是以前,有皇莆寒保護著自己,不願去想罷了。
「你似乎頗為享受這裡的時光。」皇莆寒那冰冷的聲音出現在她耳邊,其實她早已聽到了,只是不願起身而已。
隔著牢門,她抬頭看著他,心狠狠被糾在了一起,他看起來好疲憊,是因為錦年嗎?這個讓他想愛又不敢去愛的女子。「她死了,你覺得是我殺的嗎?」
皇莆寒並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示意獄卒打開牢門。「若是你殺的,你定然不會活到現在。」那一刻,他的聲音裡滿是冰冷,眸子陰霾。
季舞歌走下床去,走到他身邊,那一刻,她好想伸手去撫平他眉間的皺紋,好想安慰他,可是終究沒有,她苦笑一聲,自己現在只是個囚犯而已。
「那麼你是來救我出去的了?」不待他回答,她即刻開口,「我會給你一個水落石出,但是我要你現在開開心心,你的樣子讓人很沉悶。」
皇莆寒的眸子一緊,他再次在她眸子裡看到了季舞歌的神采,那種為他擔心,為他倔強堅強的神采。他抬起手落在她的臉頰,季舞歌並不閃躲,「你……」皇莆寒開口,卻不知自己該說什麼。
季舞歌嗚咽,眸子裡儘是悲傷,為什麼,為什麼,皇莆寒,為什麼你還沒有把我認出來!
皇莆寒眸子一緊,收回自己的手,已經恢復此前的冰冷,那一絲疲憊依舊在眉宇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言語神態,分明在否認剛才對她的動情。
季舞歌苦笑,「我去到大容宮的時候看到的情景就是他們看到的一模一樣,我檢查了屍體,在錦年身上發現了這個。」她拿出手上的角料,「這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夠配的起的,我知道你心中懷疑什麼,但是我不認為是太后做的,此前太后定是逼迫錦年做什麼事情,在目的沒有達到之前她是不可能殺了她的,那麼就是有人想要掩蓋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了。」
「朕要聽最終結果!」皇莆寒略微有些不耐,不願聽她的推理。
季舞歌一愣,何時他也這麼迫切過?
「我需要時間。」
「多久?」他的意思,分明她已經是自由身。
「皇上這麼放了我,不怕眾人不服?明日朝堂之上,又是一片喧嘩。」諫官們最喜拿這種事情做文章,逼迫當權之人更弦改張。
皇莆寒略微有些不悅,並不那麼明顯,季舞歌卻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回答朕的問題。」他已經很累了,不願再和她爭執這樣的問題。
「十天,給我十天時間,所有的事情我定然查個水落石出!」聲音透過空氣,穿出了大牢,迴盪在整個宮裡,讓所有人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