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波濤漸息,夜色寧靜。
床*上,他們緊緊相擁,徹夜糾纏。
他的汗滴落在她的胸前,像晶瑩剔透的水晶。
在攀上頂峰的瞬間,賴宇明突然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這一次,他們的愛太過酣暢淋漓,是否預支了所有平淡相守的幸福?
「鴻離,鴻離……」他吻著她,孩子似的慌亂無助: 「鴻離,我們是不是再也不分開了?」
她溫柔的凝視著他,低聲道: 「是……」
鴻離緊緊的抱住他的腰,嘴唇貼著他的耳朵,溫柔地道:「親愛的,抱緊我……」
……
美國。
豪華病房的落地玻璃窗前,一個孤寂的身影靜靜靠在搖椅上,看著天邊的殷紅如血的落日出神。
他的手裡,一枚繫著紅繩的白玉在微微的晃蕩著。
身後,有人向他走來。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我已經聯繫了賴宇明,他找到了她,他們和好了。她現在和他在一起。」
「那就好。」
聲音淡淡的,不帶一絲情緒。
「洪先生,請您準備一下,馬上就要進手術室了。這次做手術的,是全美國最優秀的腦外科醫生,他們說,您康復的機率,有百分之三十……」
「我知道了,丁醫生,謝謝你……」
……
夜淡去,天漸明。
窗外雲蒸霞蔚,是一場壯麗的霞光,朝陽撕裂了天幕,又是一個新的黎明。
熹微的晨光,透過窗簾,照在床上緊緊糾纏的兩個人身上。
在他身下,她輕輕伸手,撫摸他俊朗的面容:「宇明,知道我現在想要做什麼嗎?」
他們默默的凝視著,將對方的面容清晰的刻入自己的腦海裡。
他啄著她的唇:「無論你想要做什麼,我都陪著你,以後的每一個日子,我們都在一起,我們永遠不分開。」
她笑的很開心,真的很喜歡聽他這樣說,比任何甜蜜的愛語都讓她沉醉。
「我,要離開你。」她手上的銀針,扎進了他頸後的昏睡穴。
他的手緊緊的抓住她的胳膊,捏得她的骨頭咯咯做響,他淒楚的說了兩個字,「不要……」
然後,就直直的倒在了她的身上。
鴻離溫柔的將他放下來躺好,又拉過被子為他細心蓋上。做完這一切,她緩緩的披衣下床,回過頭看著床上熟睡不醒的男人,又忍不住,輕輕俯下身,去吻他的眉心。
在他耳邊,她低語道:「親愛的,如果可以,真想就這樣,和你就這樣相擁著,永遠不分開,可是不行啊,我必須去為媽咪,為我,為燕婉,為了那些所有被許宣哲傷害過的人們,討還一個公道,如果我還能活著回來的話,我一定,再也不離開你,安心去做你的好妻子,我們生一大堆的孩子,冬天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到瑞士滑雪去……」
幾滴晶瑩的淚珠落在他英俊的面龐上。
在他的唇角印上一個吻,她低聲道:「親愛的,再見。」
……
鴻離出了公寓,開著車,離開了翡翠灣。
她給許宣哲的郵箱裡發了一封簡短的電子郵件:許先生,我知道印鑒在你手裡,想要那筆蘭花基金,就到台北來找我。
三天後,鴻離的電子郵箱裡果然收到了一封回復:明日上午八時,漁人碼頭,跨海大橋,不見不散。
第二天,漁人碼頭。
跨海大橋上。鴻離一身白衣,俯在橋欄上,任海風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面頰。
有人不緊不慢的向她走來。
她的眼眸一斂。
來的人是一個面貌陌生,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他膚色白淨,身形微胖,穿著黃色的T恤,白色的休閒長褲,雙手插在褲袋裡,別有一種灑脫悠閒的味道。
「這位先生,我該怎麼稱呼您呢?」
鴻離轉過頭看著他,冷冷的開口問道,
中年男子終於開口了:「我的名字是戴維斯。李,土生土長的美籍華僑。」
鴻離輕輕一聲冷笑:「不管你整容成什麼樣子,你的聲音永遠都不會改變,你就是我最最親愛的爹地,許宣哲先生!」
許宣哲氣定神閒地笑道:「你說我是許宣哲,誰能相信?許宣哲早就已經死了,他的屍體已經化成了灰,撒進了大海,現在你面前的這個人,連指紋都改變了,世界上最精密的儀器都檢測不出我的破綻!你以為警察會相信你?誰說出來混一定會還的?我不是順利的離開了嗎?沒人能夠證明我就是許宣哲!」
說完這句話,他瘋狂的大笑起來。
鴻離神色悲憫的看著他,說道:「可憐的爹地啊,如果你真的順利的逃走了,為什麼今天又要回來?」
許宣哲一時語塞,
鴻離又道:「你那敗家的兒子,輸光了你所有的財產,把你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你辛辛苦苦大半輩子打拼回來的家產,就這樣被他敗光了,逼得你回到台北鋌而走險,這真是報應啊!」
許宣哲怒喝道:「少廢話!快點告訴我,那個基金的密碼是多少,念在我們父女一場,我把那個基金裡的錢分一半給你!」
鴻離看著他,緩緩搖頭:「沒有錢,那個帳號裡的錢,早就被媽咪捐給孤兒院了,我不過是用那筆錢做誘餌,引你出來而已!」
許宣哲面色一變:「臭丫頭你敢耍我?你怎麼知道那個賬戶裡沒有錢?」
鴻離微笑道:「因為前幾天瑞士銀行給我打電話,他們保管賬戶的時間已經到期了,讓我銷戶,那個賬戶裡是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那筆蘭花基金了。」
說完這句話,鴻離的手裡忽然多了一支槍!她抬起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許宣哲的腦門,她瞪著許宣哲,含淚道:「許先生,你真狠心,為了上位,不惜把自己的老婆送給別人!你利用完媽咪之後又拋棄了她,把我們丟在英國十幾年不聞不問,等你去看我們的時候,我們就被黑道尋仇!都是你,我們所有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
許宣哲冷笑道:「不錯,你母親是個傻瓜,她活該被我利用!誰叫她不聽她老子的話,鬼迷心竅要嫁給我!還有賴宇明和林力偉,兩個黃毛小子不自量力,跑到我這來當臥底,以為我是那麼好騙的嗎,我沒弄死他們,是因為他們死了,警方還會繼續派新人過來,與其這樣,不如利用他們來做場戲,還有你跟燕婉,都是我手裡的棋子,是用來幫我收拾殘局的,你們這些傻瓜,活該被我欺騙,活該被我玩弄於鼓掌之間!」
「不!」
鴻離渾身發抖,一聲尖叫,忽然,她的眼前一花,手中的槍已經被許宣哲劈手奪了下去,原來許宣哲故意激怒她,就是為了這一刻!
許宣哲冷笑道:「跟我玩槍?你還嫩了點!想替他們討還公道?去死吧!」
說罷,他對準鴻離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槍響了,尖銳刺耳,叮的一聲!彈殼落地。
一片死寂……
一個人直直向後倒了下去,胸口的鮮血浸染了黑色的橋面,猩紅絢麗得猶如盛開的罌粟。
鴻離怔怔看著大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許宣哲,喃喃道:「不管怎麼樣,你好歹養育了我十幾年,我怎麼能對你下手……這把槍已經被我改裝過了,我本來是想自盡的……爹地,是你自己殺了你自己。」
這一聲槍響讓周圍的行人驚呆了,有人開始打電話報警,片刻之後,有尖銳的警笛聲傳了過來。
鴻離的身子已經跨越過了大橋的護欄,她一手攀在欄杆上,神色平靜的看著遠方。
海的對面是什麼?白雲的背後有什麼?
海的對面是溫暖的家,白雲的背後藏著一個開滿鮮花的天堂。
在那裡,母親,薛峰,她的親人們,捧著美麗的鮮花,都在等著她。
賴宇明已經帶著大批的警察趕了過來,他叫道:「鴻離,過來!」
鴻離緩緩轉頭望著他,唇角綻放出一個淒然的笑容:「賴警官,我剛剛殺人了,你是來抓我坐牢的嗎?」
賴宇明緩緩搖頭,只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他對她伸出手,溫柔地喚道:「親愛的,過來,到我懷裡來!」
鴻離含著淚,不動,也不說話。
他看著她,眼神深邃,宛如蒼穹,「鴻離,我們在海邊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記得,每一字每一句,清清楚楚。」
「我說過,當我們老了,手也要握在一起。你陪著我,我伴著你。我們再也不分開。」
他一步步向她靠近,他的手伸出她,「親愛的,把手給我,不管什麼事情,我們一起面對!」
她淒然的搖搖頭,望著他,低聲道:「親愛的,再見!」
「不要!」
在賴宇明的狂呼聲中,她唇角微彎,露出一個絢麗的微笑,接著雙臂一展,像一隻展翅高飛的雄鷹,仰首後傾,跌入了波濤滾滾的大海之中……
賴宇明衝了上去,攀上橋欄就要往下跳,身後的同事死死的拉住了他,他眼睛通紅,死命的掙扎著,「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他對著白茫茫的大海,狂喊:「鴻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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