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生花烈焰焚情 第7卷 一百六十九、你在這裡還好嗎
    夏日的黃昏,鴻離一身黑衣,獨自一個人捧著一束白色的玫瑰,來到薛峰的墓前。

    天很藍,遠處碧綠的山坡上開滿了大片黃色的蒲公英, 凝目望去,山林蒼翠,長空寂寥,她閉上眼睛,風從耳邊吹過,樹葉在風中瑟瑟低語。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聲響。這兒沒有車聲人聲,只有屬於死亡的寂靜和寥落。

    薛峰的墓前,依然有一把帶著露珠的百合花。

    鴻離拿起那束不知來自何方的百合花,仔細看了看,將花束放下,然後將自己的玫瑰放在中間。

    她低聲道:「親愛的,你在這裡還好嗎?」

    墓碑上的他,只是笑,不說話。

    鴻離坐在薛峰旁邊,跟他一起,望著遠處鬱鬱蔥蔥的山坡,飄逸的白雲。傾聽著風在天空呼嘯而過的聲音。

    「對不起,你走的時候,讓我一定要幸福,我沒有做到。」

    「如果你活著,我不會愛上別人,也許是老天對我變心的懲罰,薛峰,我再也找不到一個像你那樣,全心全意愛我的人了。」

    「等我把所有的事情了結之後,我就來陪你,好不好?」

    一陣風從遙遠的地方吹來,輕輕拂過她的面頰,彷彿帶來薛峰輕輕的歎息。他在天邊無奈而悲傷地看著她。好像在對她說,「傻丫頭,我犧牲自己,是希望你能夠幸福的活著。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鴻離抬起頭,讓溫暖的陽光輕輕地吻著她的臉,她對天上的人說:「薛峰,我明白。可是,在受到這麼多傷害之後,我已經沒有憧憬幸福生活的勇氣了,除了復仇,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人生的路,我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薛峰說:「親愛的,我寧願你忘記我,也不想你的餘生沉浸在無望的悲傷裡。」

    鴻離忽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很久以前聽到的一句話:「女人的記性不要太好,記性越好的女人,幸福越少。」

    她無聲的笑了笑,真是一語成讖啊!

    為什麼快樂總是稍縱即逝,而痛苦卻總是刻骨銘心?

    沒有見過陽光,人們會習慣黑暗。沒有看過天堂,地獄也很溫暖。

    失而復得是幸運,得而復失是毀滅。

    她的整個世界的毀滅。

    她低低的道:「親愛的,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無家可歸了,我只有你了,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求求你收留了我吧!」

    鴻離閉上眼睛,將自己的面頰溫柔地貼著薛峰的臉,伸出雙臂輕輕地抱著他,大理石的寒氣驅走了夏日的炎熱,她感到一陣清涼,就這樣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輕輕搖晃她,「小姐,小姐,醒一醒。」

    鴻離一下子驚跳起來,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來人,把那個頭髮花白的守墓人嚇了一跳。

    看出來人沒有惡意,鴻離鬆了口氣,緩緩收回了槍口,冷冷問道:「找我幹嘛?」

    那個守墓人答道:「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們公墓要鎖門下班了,你請回吧。」

    鴻離點點頭,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昏暗了,她又戀戀不捨的望了薛峰一眼,這才轉身向山下走去,沒走出幾步,她忽然站住,向那個仍然站在墓前的守墓人問道:「請問,您在這兒上班多久了?」

    那個守墓人答道:「我已經在這裡工作了二十年了,大家都叫我老張,小姐你也叫我老張好了。」

    「好的,老張,」鴻離望著墓碑旁的百合花,沉思著,問道:「前幾天有人來過這裡,是不是?」

    「是呀!」老張熱心的說:「是一位很有風度的先生,他獻了花,站了好一會兒才走,那天下著雨,他沒有打傘,衣服都淋濕了。」

    「他長得什麼樣子?」

    「什麼樣子?」老張怔住了,他用手搔搔頭,努力搜尋著記憶。「我只記得他留著平頭,是一位很有風度的先生。」

    「他以前來過嗎?」

    「是的,他經常過來!每次來都要帶一大捧百合,總是站一會兒就走了。」

    她不語,站在那兒默默沉思。好半晌,她抬起頭來,忽然發現老張還站在旁邊,她說道:「謝謝你,我走了。」

    說罷,她轉過身,出了公墓。

    出了墓地,她坐最後一班公汽回到了台北,下了車,時間已經指向夜裡九點,她不知該往何處去,最近一段時間,那些殺手一直對她窮追不捨,逼得她已經連續換了幾個住處。

    她雙手環抱在胸前,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飄飄蕩蕩的走在大街上,像一個遊魂。

    夜幕早已降臨,台北依舊是燈火輝煌,旁邊是一個肯德基快餐店,她呆呆注視著快餐店璀璨的櫥窗出神,那面玻璃反射出一個黑衣女子蒼白憔悴的臉。

    忽然,她的心頭一凜,因為,她從那面玻璃上,發現背後有個男人正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她。

    她猛一轉頭,那個人立刻扭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四下張望。

    她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忽然加快了腳步。

    果不其然,那個男人不死心的跟了上來。

    鴻離越走越快,那個男人也越跟越急,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鴻離一個轉身,已經沒入一條小巷之中。

    巷子裡,靜悄悄的。

    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猶豫了片刻,終於緊緊的追了上來。

    忽然,斜刺裡一個人衝出來,橫在他面前。

    他的眼前一花,手還來不及搭上腰間的手槍,腦門已經被一隻黑洞洞的槍口頂住。

    這個人大驚失色,將雙手高高舉起,連聲道:「別殺我!別殺我!」

    「你是誰?為什麼要跟著我?」

    鴻離厲喝道,她眉目之間的一股森冷之氣,大熱天卻如冷氣撲面,

    「我是過路的……」

    「你還不老實!」鴻離重重一下,手中的槍把砸在他的腦袋上,這個傢伙頓時血流滿面。

    鴻離左手已經從他的腰間搜出一把手槍,右手的槍口緊緊抵住他的腦袋,冷笑道:「過路的還用帶著槍嗎?我數三下,再不說實話,我一槍打爆你的頭!」

    那個人嚇得面如土色。

    鴻離緊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的道:「一、二、三!」

    「別殺我,別殺我,我說,我說!」

    「說!」

    「是趙老大派我出來的,他說了,誰能找到許小姐,就獎給那個人五百萬!」

    「五百萬,趙城源還真夠大方的!」

    鴻離嘴角泛起一絲冷銳的笑意,她對這個人道:「你回去告訴趙城源,我在地獄裡等著他!」

    說罷,她猛地一用力,一記手刀砍在他的後腦,將他打昏在地。

    然後,她轉過身,彷彿一隻黑色的蝴蝶,隱沒在濃烈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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