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羽集團總裁辦公室裡。
趙城源的臉色陰沉,看著面前的財務報表。
他提起桌上的電話,對外面的秘書道:「叫趙立恆進來。」
片刻之後,趙立恆走了進來。
趙城源對著辦公室的門微微示意,趙立恆點點頭,緊緊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趙城源抖著桌子上的報表,對趙立恆說道:「你相信嗎?這麼大個烈羽集團,居然是個空殼子,今天財產清算下來,烈羽的賬上只有幾十萬了。」
「幾十萬?」趙立恆愣住了,「不可能啊,按照我們的估計,烈羽少說也有幾十億的資產,怎麼會只有幾十萬呢?」
趙城源恨恨道:「許宣哲那個老狐狸,一定是秘密轉移了資產,要說烈羽只有幾十萬,打死我都不信!」
「那烈羽集團的那些不動產呢?」
「我剛剛才知道,許宣哲在半年前,就將烈羽集團所有的不動產秘密轉手,甚至連這層辦公樓,也被他抵給了別人!」
趙立恆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趙城源望著他,「許燕婉抓到沒有?」
趙立恆眼裡閃過一絲陰冷,緩緩搖頭。
趙城源站起身,在辦公室裡,雙手環抱,來回踱步,怒喝道:「真是一群沒用的廢物,養著這麼多人,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趙立恆咬牙切齒地道:「我遲早會把他們給抓住的!」
趙城源道:「許宣哲很有可能暗中轉移了資產,可是他現在已經死了,我們只能從他身邊的人下手,找出那些財產的下落,明白嗎?」
趙立恆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給找出來!」
趙城源卻搖搖頭道:「許燕婉要找,另外一個人也不能放過。」
趙立恆道:「你是指許鴻離?她不是已經成了植物人嗎?」
趙城源冷冷道:「如果你挾持了許鴻離,你說許燕婉會不會露面?」頓了頓,他又道:「何況,當初許宣哲活著的時候,公司的生意都是許鴻離在幫他打理,如果許鴻離能夠甦醒,我們也許能夠在她身上,找到一些我們想要的東西!」
趙立恆眼睛一亮,「好主意,我這就派幾個人去把許鴻離給弄回來!」
……
夜幕降臨,城市裡漸次亮起了燈火,賴宇明從警署開車出來,來到了醫院。
鴻離昏迷期間,警方一直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著她,可是,那些殺手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警方對趙城源的偵查卻陷入了困境,所有的證據都被他搶先一步毀滅殆盡,警方在烈羽開展的調查也只是浮於表面,根本深入不進去。
趙城源隱忍多年,此時一朝得勢,實力不容小覷,他營造了一張相當強大的關係網,甚至通過高層給蔡昌東施加壓力,讓警方早日結案。
蔡昌東雖然萬分不願,但是頂不住來自上方的壓力,終於將賴宇明叫過去,委婉的勸他將這個案子放一放再說。
賴宇明沒有同意,在他的強烈要求下,蔡昌東只好答應再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
轉眼之間,又過去一個月了,可是,這個案子依然沒有進展。
時間一長,大家的耐心都已耗盡,警署裡有人提出了異議,原來負責保護她的三個小組,撤掉了一個,後來又撤掉了一個,現在,只有賴宇明帶隊的這個小組的四個組員,仍然堅守在這裡。
賴宇明進了醫院,在通往病房的走廊上,他迎面就碰上丁子康,作為鴻離的主治醫師,丁子康也為了她的事情費盡了心力,丁子康看見賴宇明,眼睛一亮,說道:「賴警官,有空嗎?我想和你談談。」
「好。」
賴宇明點點頭,跟著他來到醫生辦公室。
醫生辦公室裡, 兩個男人坐在沙發上,同時沉默著。
賴宇明忽然開口道:「丁醫生,說吧,找我來有什麼事?」
丁子康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將鴻離轉院治療?」
賴宇明詫異道:「轉院?為什麼要轉院?」
丁子康解釋道:「我認識一位高級療養院的院長,他們那裡的護理條件相當好,保安措施也很嚴密,鴻離的病情雖然沒有惡化,但是她一直這樣昏迷不醒,如果讓警方長期保護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我認為,將她秘密的轉到那個地方去,才是最佳選擇。」
「不,我不同意!」賴宇明斷然拒絕。
丁子康問道:「為什麼?」
「直覺,」賴宇明沉聲道:「我總感覺,那個幕後黑手,並沒有放過她,他們不過是在等著我們鬆懈,然後對她來上致命一擊。」
丁子康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半晌,終於開口道:「賴警官,我想冒昧的問一句,你對鴻離,究竟是公事公辦,還是摻雜了私人感情?」
賴宇明一震,他抬起頭,靜靜的瞅著丁子康:「如果我說我愛她,你信嗎?」
丁子康愣了愣,良久,方才擠出一個字,「信。」
賴宇明沉聲道:「我知道,我現在說任何話,你都不信。」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點燃,狠狠抽了一口,啞聲道:「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想過要欺騙過她,我做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她認識我的時候,我就是警方的臥底,我的身份早就已經注定了,我的愛會變成對她的欺騙和傷害……」
丁子康說道:「在得知你的真實身份之後,我很氣憤,也替鴻離感到不值,你知道嗎?鴻離曾經是曼徹斯特大學的系花,她開朗活潑,多才多藝,當時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子為她傾倒,但是她自始至終,只愛過薛峰一個人。她是那種特別死心塌地的女孩子,只要她把那個人當朋友,就會掏心掏肺的去對人家好。」
說到這裡,丁子康自嘲的一笑:「你可能看出來了,我也曾經是她的追求者之一,可是她從來就沒有給過我機會,上次在醫院的時候,當我看到她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又沒希望了,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嫉妒你,因為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我沒想到你會背叛她,做出這樣的事來。」
賴宇明的目光裡透出痛苦之色,「知道什麼叫宿命嗎?宿命就是,你明明知道前面是個深淵,卻還是被命運推動著,一步步的向那裡走。」
丁子康歎了口氣,說道:「這些日子在看到你為她做的一切之後,我在想,其實你也有自己的苦衷,如果你少愛她一點,你不會有這麼強烈的負疚感,也不會這麼痛苦。只能怪造化弄人,你們的身份,是最不適合相愛的那種。」
賴宇明看著手上閃著微光的煙頭,沉聲道:「可是這世界上偏偏有一種人,就有那樣的魔力,吸引著你,像飛蛾撲火一樣的撲上去,擋都擋不住。」
丁子康被他感動了,真摯地說道:「我真的有點相信你了,希望鴻離甦醒過來之後,也能夠相信你所說的話。」
賴宇明在茶几上的煙灰缸裡狠狠掐滅煙蒂,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同意將她轉到私人療養院去,哪怕只剩下我自己,我也會盡力保護她的安全。」
說罷,他起身告辭。
丁子康點點頭:「賴警官,我還是希望你能認真的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賴宇明沒有做聲,轉身出了辦公室。
目送他走遠,丁子康忽然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他對電話那頭低聲道:「洪先生,對不起,我沒能說服賴警官。」
電話那頭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傳來:「他不同意將鴻離轉院?」
「是。」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丁醫生。」
丁子康問道:「洪先生,你打算怎麼做?」
「我已經在德國聯繫到了一位著名的腦外科醫生,我打算過幾天帶他一起回台北,讓他為鴻離做一個全面的會診。」
……
從丁子康的辦公室出來,賴宇明向鴻離的病房走來。
病房門口,兩位同事正在那裡打盹,賴宇明輕輕咳嗽了一聲,那兩個人立即條件反射般的跳起來。
「賴SIR。」
賴宇明點點頭,「你們去休息吧,我來值守下半夜。」
「好的。」
賴宇明掃視了周圍一眼,問道:「美君呢?」
「美君在病房裡。」一個同事答道。
賴宇明推開病房的門,一個二十來歲,短短的碎發,圓圓的蘋果臉的小女警從手中的書裡抬起頭,對他微微一笑:「賴SIR,你來了。」
賴宇明對她點點頭,「你也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守著就行了。」
劉美君道:「昨天晚上就是你值守的,今天還是交給我吧,你明天白天還要上班。」
賴宇明感激的衝她一笑:「不用了,我想陪她單獨待一會兒。」
劉美君道:「好吧,那我出去了。」
說罷,她放下手中的書,靜靜退了出去。
賴宇明來到床頭坐下,怔怔的看著沉睡中的鴻離出神。上次車禍之後,為了方便做手術,她的頭髮全被剃掉,過了兩個月,頭髮才剛剛長出來,看上去就是短短的平頭,像個小男生。
經過兩個月的治療,她身上的傷已經完全癒合,但是她依然昏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