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鴻離睡得頗不安寧,她又開始做那個很奇怪的夢。
夢裡,一個穿著白衣服,看不清面容的女人,似真似幻的佇立在迷濛白霧之中,一聲聲的喚著她的名字,「鴻離、鴻離……」
她猛然睜開眼睛,額頭已經是一頭冷汗。
看看時鐘,才剛剛到凌晨一點,鴻離的心臟『砰砰』的狂跳著,只覺得口乾舌燥。她雙手緊緊抓住睡袍的衣領,呆坐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她起身下床,偷偷下樓去找水喝。
出人意料的,漆黑的客廳裡,有隱約的一點紅光在微微閃動著,空氣中瀰漫著煙草的氣息,竟然是許宣哲獨自坐在沙發上抽煙。
「爹地,」鴻離詫異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
「我睡不著,你呢?」
「我口渴,下來找水喝。」
鴻離打開冰箱,拿了一瓶礦泉水出來。
「過來陪我坐坐吧。」
「好。」
她走到許宣哲身邊,在他對面的沙發裡坐了下來,她擰開礦泉水瓶的蓋子,喝了一口水,然後無意識的玩弄著蓋子,透過煙霧,她注視著父親那張隱藏在煙霧後的臉龐。
沉默了一會兒,許宣哲忽然問道:「鴻離,你還恨我嗎?」
鴻離緩緩搖頭,低聲道:「不了,爹地。」
許宣哲道:「記得十年前,你離開這裡的時候,曾經清清楚楚的說過恨我,還說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鴻離道:「是的,那時候我是恨過你,因為你曾經那樣深的傷了媽咪的心,因為你完全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我和燕婉的每一個成長的路口,你都不在!」
許宣哲有些動容,他狠狠抽了一口煙,說道:「年輕的時候,總是把金錢看得太重,以為只要有錢,就能擁有世上的一切,到現在才發現,當初是多麼的愚不可及。」
鴻離幽幽歎了口氣道:「如果媽咪能夠聽到你的這句話,一定會覺得很欣慰。」
許宣哲說道:鴻離,其實你和你的媽媽很像。一樣的正直善良,和重感情。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女兒,那麼這將會是很好的優點。但是我們這樣的家庭所要面對的危險和陰謀都太多了,你這樣的性格就容易讓自己陷入困境。所以今後你要學會保護自己,知道嗎?
許宣哲的聲音已經有了明顯的蒼老感。
突然,鴻離覺得很感傷,歲月無情,她曾經傲嘯江湖,風姿颯颯的父親,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