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兒此時還在李雅的懷中抱著,看著自己的娘親眼淚奔湧而出,他不由得感到十分奇怪。
「娘親,你……你為什麼要哭呢?難道是仁兒惹你生氣了嗎?」
仁兒畢竟是一個孩子,對於深層次的感情,根本就不能體會,看到娘親流出了眼淚,很是憂鬱地問道。
「仁兒,你很乖,你沒有惹到娘親,是娘親的眼睛中被吹進了沙子,不關你的事。」
李雅一邊說著話一邊伸左手擦去眼淚,彎腰將仁兒放在了地面上:
「仁兒,娘親扶外公的左手,你去扶外公的右手,我們一起進府。」
「嗯,好的。」
仁兒聽娘親如此回答,也不細究,歡快地答應一聲,奔到了李嚴的右邊,伸出自己如藕的小手:
「外公,走,仁兒扶你回府。」
李嚴立馬伸出枯瘦的右手,拉著仁兒的小手,真不知是誰扶誰了。
「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
李嚴用充滿桑的聲音激動地說道。
「爹爹,我們進府吧!」
李雅扶著李嚴的左手,輕輕地說道。
說完,三個人開始向府門內走進去。
走進李府之中,呈現在李雅面前的,是一片的淒涼。
李府依舊很大,很寬闊,可是府中由於很久沒有人打掃的原因,顯得十分的蕭條與凌亂。
「爹爹,娘親、哥嫂還有琪琪她們到底到那裡去了,難道家裡就你一個人嗎?原來的那些奴僕,怎麼一個也沒有看到?」
李雅強忍著傷心,澀澀地問道。
「雅雅,你兩個哥哥……」
說到這裡,李嚴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唏噓起來。
「爹爹,兩個哥哥怎麼了?」
看到李嚴如此神情,聽著他的回答,李雅心中更是駭然,無比驚慌地問道。
「他們被太后逼去北部邊陲之地從軍去了。」
「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娘親他們呢?兩個哥哥到底有沒有娶親?」
李雅驚呼一聲,駭然問道。
「親是成了,不過不到十天,就被太后攆去從軍了。你娘親與琪琪,還在你的兩個嫂嫂都在南屋內織布,太后有任務的,每天必須交出十匹布。」
「十匹布?就好們四人,如何能織好十匹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爹爹,先帶我去見娘親她們,然後你再將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李雅雖然不知道十匹布究竟是多少,可是她卻知道,四人要織出十匹布來,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嗯。我這就帶去見你娘親她們。」
三人一路向南而行,沒多久,就來到李府的南屋之側。
「唧唧唧……」
房間中響起一陣這樣的聲音,李雅一聽,就知道這是那種最原始的織布機的聲音,心中驀地一沉,臉上立馬罩滿了憤怒。
「雅雅,你就在門口等著,我進去叫他們出來,房間裡面空氣太渾濁,進去之後,你會受不了的。」
「不,爹爹,我要看看她們是如何熾布的。」
李雅倔強地回答道。
「仁兒也要看看她們是如何熾布的。」
仁兒還小,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跟著自己的母親如此說道。
「唉——那好吧!」
無奈地回答一起,來到房間前,李嚴推開了房門,立馬奔湧出無數渾濁的灰塵,李雅知道,那是織布時所產生的纖維,這樣的東西如果沒有任何的防禦,呼吸多了,很容易造成嚴重的病痛。
李嚴率先邁進房間中,李雅跟著進去。
房間中,兩台織布機,四個女人,都在不停的忙碌著。
四個女人,渾身纖維,看不清她們的容顏,卻是可以看到她們眼中所滲滿的血絲,以及那們那枯槁的身形。
特別是,四個女人之中,李夫人那顫顫巍巍的身體,如同大風中的殘燭一般搖曳著。
「住手——」
李雅眼睛再次奔湧而出,顫著聲音大聲喊道。
所有的人都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李雅。
「雅雅……你……你回來了?」
李夫人用無比驚喜的聲音喊道。
「娘,你……」
「咳……咳……」
李雅的話剛一出口,仁兒由於受不了房間中拙劣的空氣,開始咳嗽起來。
「你們都到外面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
「這……雅雅,我們有任務的,要是不完成,我們會沒有飯吃的。」
李夫人一臉為難地說道。
「娘親,別忘了我是皇后,誰敢不給你們飯去,我直接劈死他們。」
李雅冷沉著臉寒聲說道。
「對,誰不給你們話吃,我娘親就劈死他們。」
仁兒止住咳嗽,秀眉微蹙,也是一臉憤怒地說道。
「雅雅,這……這孩子是?」
「娘親,先出來再說吧!」
「嗯,那好吧!走,我們出去吧!」
李夫人的話音落,所有的人才放下手中的活計,艱難地站起來,李夫人身邊的那名女孩在纖維的的遮掩下,根本就認不出是誰,她急忙上前去扶李夫人。
「娘親,你慢點。」
聲音入耳,李雅一聽就知道這是琪琪的聲音,只是琪琪的聲音,已經不是當初那般清純無憂,而是顯得十分的低沉而又憂鬱。
這種改變,是多麼的巨大。
試想想,當初她被太后關在不見天日的低矮小屋之中,被放出來之後,她依舊是那麼的陽光,那麼的快樂,可是今天,卻是變成了這個樣子,這種改變,可想而知。
當初,只不過是她一個人在受著折磨,她可以憑藉著自己樂天的個性戰勝這一切困難,可是如今呢?
如今她所面對的是整個家庭的苦難,她還能以樂天的個性來戰勝嗎?
當然不能,李思琪是一個感性的女孩子,她寧願自己受盡折磨,也絕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家人,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她的改變,就是家人將其造就的。
眾人出得屋來,李雅雙目含淚地看著她們。
「娘親,外婆是誰呀?這麼多人,我一個也不認識?」
所有的人此時都很沉鬱,沒有說話,仁兒禁受不住這種無聲的沉默,突然用他那無比清脆的聲音問道。
此時,所有的人都十分的沉鬱,周圍空氣,也變得異常的凝重,仁兒的脆聲問話聲,卻是在這個瞬間,將這凝重的氣氛一下子就給消除了。
孩子,是天真的,他們的天真,也是最容易感化人的。
況且,仁兒還是如此可愛的一個孩子,每個人見了,都想上前在他那粉嘟嘟的臉上親上一口,他的話,在此刻,就更是如同瓊漿一般,讓每個人沉重的心靈,隨之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