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至上,朕第二 各自為難 第一百三十六章  棲霞寒玉往日情
    天地既拜,自當大開宴席。端靜被送入了新房,留下上官城璧面對眾多來賀喜的皇親貴族。然而,在酒宴之前,蘇遠軒一闋旨意,將上官城璧獨獨帶到僻靜居所。

    上官唯我不敢怠慢,著人準備了上好的雅齋,心中卻有絲忐忑。不知道蘇遠軒是何意思。

    屋外的大雪依舊未停,紛紛擾擾如同塵世喧囂,上官城璧站在窗前,冷眼看殘梅霜雪。

    「世子代帝而來,不知道皇上有何吩咐微臣。」

    清清冷冷的強調找不到些微的歡悅,蘇遠軒聞言眼神亮然,折扇在手裡敲出啪啪的響聲。

    「駙馬多慮了,駙馬大婚之喜,皇上怎會吩咐駙馬辦差?」

    不知道為什麼,大婚之喜從蘇遠軒口中說出,上官城璧莫名的竟有些煩躁。轉過身子直視面前的男人,上官城璧的語氣裡多了些急促。

    「既然如此,世子把我叫到這裡是有何用意?」

    蘇遠軒將折扇收起,從懷中掏出木盒。

    「皇上雖未有旨意,皇貴妃卻有賀禮托在下交給駙馬爺。」

    皇貴妃三字重重擊打在上官城璧的心坎,手畏縮的伸出,接過錦盒,溫潤而不刺骨的寒意滲透指尖,上官城璧驚疑不定的看著錦盒,心裡惻惻難安。

    「駙馬為何不打開看看?」

    蘇遠軒一見到上官城璧的舉動,便知他已然猜到這是何物。

    蒼白的面容看不出悲喜,唇瓣的鮮紅剎那間退去。上官城璧的整個人彷彿畫作漆白的一景,呆立良久,幽幽一歎,掀開了盒蓋。

    上好的棲霞寒玉滿佈冰霧,安靜的盛放在錦盒之中。玉中一點朱紅分外奪目,奪去了上官城璧的的心神。痛楚一波波襲來,只叫他難忍悲苦。

    棲霞寒玉,這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珍品。乃是當年落英宮的鎮宮之寶。因為琉璃身子虛弱,蘇扉心擔心她入宮後被人暗算。所以將可以解去百毒的棲霞寒玉給了她,如若中毒,只要將寒玉浸入水中,飲盡浸玉之水,便可轉危為安。

    然而,棲霞寒玉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就是可以化解練就邪功之人體內的熱毒。若是體有熱力難散,將棲霞寒玉隨身佩戴,將會保護身體,不致舊病復發。

    此番,琉璃將棲霞寒玉作為賀禮贈與上官城璧,其用意不言自明。就是為了防範他將來再因烈焰掌而危及自身性命。

    上官城璧怔愣的神情落在蘇遠軒眼底,也不禁有了幾許同情。到底都是為情所困的男子,只不過,上官城璧比之自己,似乎更無從選擇。

    「你該知道,她為何要送你這個東西,又為何還要以血養玉。」

    上官城璧只是看著玉中的朱紅,一語未發。以血養玉,寒陰之血,寒陰之玉,融合一處,才可以完全保證他今後的安危。他的小舞,在他千瘡百孔的傷了她之後,還是狠不下心。

    「她說過什麼?」

    暗啞的嗓音洩露出上官城璧的心緒,蘇遠軒眼望天地,耳邊響起琉璃盈滿關懷的話語。

    「軒哥哥,你替我把這個交給他,告訴他,小舞無法親臨祝賀,今後還望他兀自珍重。緣聚緣散,是是非非,都不再重要。無論如何,他依舊是我的城壁哥哥。只是,小舞不想他日再見之時,他的手,他的心,都被鮮血污濁,無法自拔。」

    重複出琉璃叮嚀的言語,意外的,蘇遠軒看見了那個永遠沉默的男子眼角泣血的淚珠。

    「無法自拔,無法自拔……」

    摩挲著手中寒氣四溢的碧玉,相思成灰,情深難滅。小舞,你可知道,我對你的愛,從當年的落英宮初見,就無法自拔,我對上官家的責任,卻從出生之時,母親的一個誓言,就已經避無可避。我這一生,從來就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你要我雙手乾淨,又可知,我的每一寸肌膚都早以沾上了洗不淨的殺孽。這樣的一個人,你還要他做你的城壁哥哥嗎?

    再多的情緒都是枉然,驚濤過後,一切還是要歸於平靜,按照原定的命運前行。將錦盒往懷中一放,上官城璧的面上清冷如霜。

    「微臣多謝娘娘的厚禮。」

    蘇遠軒直視著上官城璧恢復的沉靜,沒有多說什麼,往門外步去。門檻之處,陽光薄弱的滲透,蘇遠軒暗沉的吐出心裡的疑惑。

    「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讓你不斷的折磨自己折磨她,可惜,現在看來,不僅我不知道原因,就連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為何拚搏。」

    身子猛然緊繃,灰濛濛的眼底蒙上決絕。

    「世子說笑了,在下雖愚昧,卻一直是在竭力完成心中的夢想。」

    讓彼此解脫的夢想啊,只要能做到那一步,那麼,小舞,他,齊孤寞,蘇遠軒,他們這些人,都能徹底解脫了。

    「是嗎,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

    永遠的白色清雅如風離去,上官城璧羨慕那種可以在陽關下**展示真心的機會。這樣的羨慕更加深了他要完成畢生所願的想法。自怨自艾解決不了問題,他只希望,當那一日來臨的時候,他的小舞不會畏懼他滿手的污穢,還願意喚一聲軟語香甜的城壁哥哥。

    夜晚的相府除去層層明明滅滅的燭火,只剩下一堆喧囂後的浮華。上官城璧跌撞身子,穿過迴廊,來到紅燭高燃的新房之前。

    門外守候多時的嬤嬤宮女連忙扶住一身酒氣,步行不穩的上官城璧。

    鄒嬤嬤乃是端靜的乳母,一直照顧端靜長大。此番跟著端靜到上官府中。平日裡鄒嬤嬤就對上官城璧對於端靜的態度大為惱火,今日大婚之喜,上官城璧偏偏也是冷漠如斯,好不容易來了新房,卻酒氣沖天,鄒嬤嬤心痛端靜,顧不得尊卑,話語衝口而出。

    「駙馬,今日乃是你與公主大婚之喜,你怎麼可以喝喝成這樣?」

    上官城璧冷冷一笑,道:「今日文武百官前來祝賀,我怎麼可以不盡興而歸呢?」

    祝賀,盡興。在人們蜂擁而來的浪潮下,上官城璧已然記不清自己到底飲下多少解憂之物。從一杯到一壺,再從一壺變作一壇烈火滾滾吞入腹中。他以為自己可以不動如山的面對這個必經的過程,沒想到還是需要麻醉自己的神智。唯有這樣的渾渾噩噩,他才有把握忽略長久的夢,不去提醒自己夢碎之後,新娘非愛的事實。

    然而,就算是這樣,也緩和不了心頭尖銳的痛。當雕花木門出現在眼前,當大紅喜字猙獰的刺目,他就邁不動腳步了。厭惡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無法摒棄。

    鄒嬤嬤被上官城璧一席話噎的開不了口,皺紋擠成一團。想她數十年呆在宮中伺候皇室,在宮中名聲頗旺。如今這個駙馬爺卻完全不把她這個公主乳母放在眼裡。

    但是,上官城璧的冷厲之名她早已聽過,公主既然出嫁,就是別家媳婦。今後是好是歹,都要看著這個手掌上官家族大權的駙馬如何對待。否則,即便有太后皇上撐腰,等待的也不過是表面榮華,一身淒苦而已。

    壓下心頭的不滿,鄒嬤嬤對這上官城璧賠笑幾句。

    「老奴一時心急口快,還望駙馬不要見怪。」

    上官城璧也不欲和這個一心護主的老人多做計較。抬腳想往已經被鄒嬤嬤打開的大門而入。猛然一陣清風出來,夾雜點點雪花拍在上官城璧的臉上。

    寒意四起,上官城璧渾濁的神智清明不少,屋內的龍鳳燭火閃閃爍爍提醒他屋中尚有一個等待他的女子,然而,那個女人卻不是他所愛之人。

    畏懼感排山倒海移來,下意識的,上官城璧收住了腳步,停頓在門口。

    鄒嬤嬤不明就裡,提醒道:「駙馬,您快進屋吧,公主還等著您呢。」

    公主二字是淬上劇毒的銀針,在上官城璧潰爛不堪的心口扎入七分。猛烈地痛感再也無法欺瞞上官城璧本就微薄的迷離。一句句癡念襲來,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

    「公主,公主,她是公主。」

    「上官城璧,今日你娶得人不是小舞,而是公主。」

    「上官城璧,你還在希望什麼,你早已喪失了資格。」

    「城壁哥哥,快來追我,快來追我。」

    「城壁哥哥,我才是小舞。」

    清麗無雙的笑顏,落英宮中墜落凡塵的仙子,那才是他的小舞。鍾萃宮裡,決然哀婉的帶淚臉龐,即使悲傷依舊掩不住的絕世美麗,那才是他的小舞。萬花叢中,恩怨分明,進退有據的颯爽姿容那才是他的小舞。

    他的小舞,此刻身在宮中,是別人的妻子。絕不會是屋中紅妝濃重的女人。

    上官城璧,你是怎麼了。即使再多的酒,再多的痛,也不應該讓你混淆了視聽。小舞是獨一無二的,你不應該妄想可以借用烈酒來讓另一個女人代替她的位置。哪怕只有一夜!

    愧疚夾雜悲憤蠶食上官城璧的理智,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下,上官城璧最終還是選擇了落荒而逃。他不在乎逃脫的狼狽,只想要保存最後愛她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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