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噎的嗓音,加上香雪晶瑩的珍珠串子成功的勾起了齊孤寞的注意力,一個眼神,易坤已經會意的步下台階,將香雪從紅妝懷中抱起,交到齊孤寞手中來。
第一次這樣近的凝視自己的女兒,看著她掛滿淚珠的小臉上赫然一個鮮紅的掌印,齊孤寞竟然感到突來的心疼,隨即而來的便是一股怒火燃燒。
輕輕覆上香雪俏嫩的臉頰,齊孤寞盡量控制著心頭光怪衝撞的感覺,道:「香雪告訴父皇,身上的傷疼嗎。」
面對齊孤寞異乎尋常的慈和,瑜妃終於有種瀕臨坍塌的恐懼,她所以為的妃嬪地位,所重視的家族地位,也許在這個皇上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他連自己的親母都可以咆哮狠辣,又怎麼會因為一個枕邊人的軟語嬌儂而柔腸萬千呢。
鬢髮紛亂,瑜妃倒退一步,咬咬牙,帶著討好的笑容看向香雪,此刻,她已不再期盼齊孤寞相信她的無辜,因為,活生生立著那麼多個人證,還有一個被君王抱在懷裡呵疼的當事人。所能希冀的不過就是齊孤寞看到她對香雪的和善,相信自己只是一時失手。可惜,香雪顯然不是個善良的娃娃。只是個天真的孩子。
拽住齊孤寞頭上束髮金冠的絲帶,香雪搖了搖頭,道:「香雪不疼了,可是香雪討厭那個壞人!」
驕傲的手指一揚,指間點向倉皇的瑜妃。
齊孤寞依舊只是淺笑著,誘哄道:「那香雪想要怎麼處置這個壞人呢?」
「皇上,」瑜妃大驚失色,皇上這等說法,豈不是這個小丫頭想要將她如何都會依她。這怎麼可以,自己好歹是一個二品妃啊,今日被一個小小的丫頭壓得死死的,他日還怎麼在後宮中立足呢。
不服輸的氣性趕走了剛才的理智,瑜妃上前一步,就想要跟齊孤寞爭執,卻被齊孤寞毫無溫度的眼神釘死在原地,不得前行。
香雪歪著腦袋,笑嘻嘻的露出兩個門牙,「是香雪想怎麼做都可以嗎?」
這樣的問話,倒是讓齊孤寞有些踟躕起來,畢竟後宮之事牽涉重大,自己雖然想藉機殺掉上官家的氣焰,但是香雪畢竟是個小孩子,萬一說出來的話太過驚悚,自己到時候反而不好處理了。
似乎是瞧出了齊孤寞的猶豫,香雪扁扁嘴巴,道:「娘說的,父皇是爹爹,香雪想要什麼做什麼父皇都會答應的。」
齊孤寞微微一愣,還未來得及消化掉自己女兒的委屈,暌違已久的暖陽便衝開禁錮的門鎖。久違的年少輕狂衝擊上來,想要急速化去香雪的愁容,比鄰接踵的話語脫口而出。
「既然父皇問了香雪,自然是由著香雪處置了。」
香雪立刻咯吱一笑,喚著齊孤寞的頸項,神情親暱,不過到底真是個小孩子,開心過後,確實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置心目中的壞人了。
香雪的世界也許經歷過困苦冷暖,但是卻少去了陰謀算計,從冷宮中的破敗走出,及至現在漪瀾殿中的輝煌,她都沒有丟掉一個孩童的天真與純善,唯一不同的,不過是多了一點皇家公主的驕傲氣焰罷了。所以,真要讓她來處置瑜妃,她是斷斷想不出來什麼狠辣手段的。
手指托著腦袋,在瑜妃面如死灰的慘淡中,在齊孤寞難得散發的溫情裡,香雪想了半天,終於哈哈笑起來。
瑜妃心裡咯登一下,緊張的注視著這個恨不能除去的小魔王,就怕她說出什麼陰險招數來。
齊孤寞柔媚著笑容,道:「如何了?」
「父皇,既然剛才是她把我推下去,那香雪也要把她推下去一次。」
聽見香雪這般言辭,瑜妃心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恨意卻又喧囂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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