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呈祥的家裡只住了兩天。那兩天虧得嫂子支撐著這個家,我是從心裡被嫂子的高風亮節、為人師表所感動,不愧是省級優秀教師,不光教學是模範,維繫這個家,更顯示她的光彩照人,對婆婆比我這位親生女兒要強百倍還多!
媽媽心疼地說:「士琦呀!難得一片苦心,媽前世積德了,攤上你這樣好媳婦兒,你該上班別分心,我有這個小東西支著眼皮,我會忘去一些事的。
哎,這北京人真能容忍人吶!張老太太這人真寬容,離的太遠,要是二三百里的,我非去看看她老人家不可,能這樣對我閨女,我永遠不會忘她的這份恩德,是這個世上最好的老人。聽說夏雨在瀋陽過的真不錯呢,也是一個姓張的老太太和一位姓陳的老教授……」
「媽媽,我說的張奶奶和瀋陽的張奶奶是親姐倆,我也是從瀋陽那裡被我的張奶奶硬要去的!」
「這個世界太小了,有這等巧事讓我閨女趕上了!真想去看看!」
「媽,這好辦,今年放暑假時候,咱娘倆抱上小東西去,哎,梅雲,給孩子起名沒有呢?我想想說:「嫂子,你是大學生,學問高,還是嫂子給起個名吧!」
「這孩子離陶字遠點,讓她沒姓,也不隨母姓,你叫雲,她就叫彩吧,是附在雲端之彩,內含應是虹,咱不用弄的太高深了,讓別人一聽就知道是你的女兒。雲妹子呀!媽說的對呀以後得動腦子,善意的謊言不是謊言,它的結果往往都是最好的。哎我們去,一定去感謝張老太太,能如此大度者不是凡人……」
「嫂子!我和張奶奶平常聊天時候,我一說起家裡都是教師,張奶奶可羨慕了,她沒兒子,就一個姑娘,隨丈夫在加拿大做生意。她常說要來咱家看看,她也是老師,大學講師。」
三代人四位女性,一夜長談。嫂子汪士琦想盡最好的語言,安慰婆婆,說給小姑子我聽。這是我一生中最不平凡的一夜,讓我懂了好多事,覺得自己一夜間長大好多,以前常聽鄉鄰說故事時候,有老嫂比母一詞,也知道她的出處,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種體會,覺得她和媽媽一樣疼我愛我……
早飯過後,支部書記張放,婦女主任段秋紅來家裡做客。聊一陣對梅老先生的悼念之情,又問及我的工作狀況,並鼓勵在北京努力工作。
嫂子在村幹部進屋之時起,她就想起幾種謊言來蒙蓋事實。她心裡想,這類事現時代雖說普遍存在,不怎麼算太醜,但也不太光彩能掩則掩一時。
於是嫂子說:「讓您見笑了各位領導,我家小雲下車把一個貴重包落在出租車上了。包裡有回去路費、身份證、戶口本,孩子落戶的相關手續,還有小雲的首飾等散碎物品,都在包裡。車走了好長時間才想起來,司機她又不認識,車號也沒記。老爺子一聽著急了,一急心臟病犯了。你看這事真是該著,老爺子最近一段心臟就總是不好,又碰上這麼一檔子事。老爺子平時就是心裡不擱事兒的人。家裡攤上這樣事,讓村領導費心了。」
張放支書心裡可能在暗想:汪老師指定是多心了,認為我和婦女主任是為小雲生孩子的事來的,說出這一連串讓人似信非信的理由來,最主要還是把孩子落戶的手續抖落出來,唉!真不愧是人民教師,把個小雲的事再連起老爺子死因放在一起說,而說的天衣無縫,但還是有疏漏地方,在這個時候,我們村幹部能提計劃生育的事嗎?
於是張放淡淡一笑說:「你看,咱雲妹從小就大大呼呼的,做什麼都愛丟三忘四的。找不到也別上火,花錢買教訓!回去再補吧。我們今天來是問一問松竹大哥,有沒有需要村裡幫忙的事兒,有什麼話都說出來。學校教師都由鄉里派來老師了,家裡還需要我們能幫助做些什麼嗎?」
嫂子聽出支書說話心也就放下了。她感激地說:「你大哥昨晚上去學校也沒來電話,去了也沒回來,家裡可也沒什麼事了,正如天降橫禍,凡人難抗,心情都不太好,用時間慢慢去淡化去調節吧!讓張支書遲村長段主任牽掛了。」
張放支書謙虛地說:「沒事就好,希諸位節哀,那我們就回了。」
我和嫂子送走村幹部,嫂子感歎:「呈祥村的領頭人,真善解人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