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飛舞苑的門口,燎天的余火,似乎剛剛燃盡,卻又似乎未完,然而卻深深地刺痛了鳳夜歌清冷的眸子,薄薄的唇微微動了動,想要上前,卻奈何腳步微堅。
吵雜的聲音不時的傳來,風還在繼續,雪色的身影就那樣佇立在那兒,任風吹散了他墨色的發,不能移動分毫。
皎潔的月光照在依然發出辟里啪啦的廢墟中,點點的星火,不時的冒出一丁火光。
冷笑在鳳夜歌的嘴角慢動作般的勾起,越來越深,越來越冷,墨色的深瞳直直的盯著不遠處白紗蓋著的屍體,腳步卻釘在了那裡?挪不動哪怕一步。
原本正指揮著善後的管家,餘光一瞥看到不遠處的雪色身影,一抹深深地自責襲來,快步的跑到鳳夜歌的身邊,頭垂的低低的,「王爺……」
「……節哀。」雖然艱難,管家還是吐出了這兩個字,然而兩個字剛剛吐出,只覺得全身籠罩冰冷的氣息中,渾身打了個寒顫,猛地單膝跪地:「王爺恕罪。屬下發現起火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舞姑娘她……她已經沒了氣息……」
管家的話沒有說完,被一股掌風狠狠地捎到一旁,清冷低沉的聲音,帶著入股的冰寒:「誰說那是舞兒的!那一定不是舞兒的!一定不是!」
清冷的眸子猩紅一片,鳳夜歌一遍遍的說著,似乎是想要管家相信,又或者……只是想要他自己相信……
那個……不是舞兒的?
凌風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當餘光看到一旁沒有一絲氣息的屍體,全身彷彿變成了一副冰雕,呆呆的望著,驚醒過來,重重的跪在鳳夜歌的面前,一下下的磕著頭:「少主,是屬下的錯!是屬下的錯!要怪你就怪凌風吧!」
他……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他絕對不會擅作主張,這麼多年都等了,為什麼他會以為他們再等不了幾天?
混著血跡的泥土,沾染上凌風的額頭,但是他像是沒有感覺到疼痛一般,仍是一下下的磕著,看到凌風這樣,原本處理善後工作的人,也不明所以的跪了下來,磕著頭。
鳳夜歌淡漠的看著這一幕,眸子裡的哀絕溢滿了深瞳,心莫名的疼了起來,如玉般的手指,重重的撫著心口的位置,深深地……垂下了頭。
他們在騙他,舞兒,怎麼可能會死?他只是離開了幾天而已,舞兒,她一定是在和他開玩笑?
嘴角微微抿了抿,鳳夜歌突然笑了笑,喃喃自語:「舞兒,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出來好不好?我帶你去凌雲山,你不是喜歡看雪嗎?我陪你……去看雪……你不是喜歡江湖嗎?我們就去江湖……不要躲迷藏了……好不好?」
低聲的輕喃,若有若無的傳到墨色的夜空中,原本皎潔的月光,緩緩地隱了起來,夜深了,漸漸地深了,鳳夜歌依然沒有等到那抹他熟悉的身影……
「飛揚,快點出來,蝴蝶蘭終於開花了!我可是第一時間跑過來給你看的!也不枉費我守了它這麼多天。終於開了。」
突然,一聲低沉的聲音帶著一抹驚喜響起,打破了沉寂,同時,鳳子然向風一樣跑到了飛舞苑,手裡捧著一盆蝴蝶蘭,展翅欲飛的花朵,與此刻淒涼的情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站在鳳夜歌的面前,鳳子然不明所以看著眾人,又看了看幾乎變成廢墟的飛舞苑,呆呆的問了一句:「這怎麼了?不會是失火了吧?飛揚呢?快讓她出來,我還要給她看蝴蝶蘭呢?」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沉寂,轉了兩圈,鳳子然餘光一瞥,看到不遠處白布蓋著的貌似屍體的樣子,訕訕的笑了笑:「不要告訴我那是飛揚哦?這種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回答他的,仍是一片沉寂,像是感覺到了周圍空氣的不正常,鳳子然臉上的玩笑意味漸漸地隱去,眸子裡閃過一抹不安,猛地蹲下身,一個個的問著仍然磕著頭的眾人:「告訴我不是?」
「告訴我不是?」
「告訴我不是?」
「告訴我不是?」
「……」
一個個的問著,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站起身,鳳子然搖搖晃晃的退後兩步,手裡的蝴蝶蘭應聲掉在了地上,「啪」的發出清脆的響聲,四分五裂,殘落的花朵,隨風,飛舞在空中,卻痛了每一個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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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玄七十二年十二月,鳳玄國發生了三件大事,讓人費解,第一件就是若王鳳廖若突然密謀篡位,卻並沒有成功,失敗後被鳳帝終身囚禁在了若王府,不得離開,然而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若王府裡傳來的淒厲喊聲,卻讓人不寒而慄。
第二件就是,一向嗜花成癮的然王鳳子然,卻在一夜之間親自毀了他府中所有的花。傳說那一天若王像是發了瘋一樣,墨色的夜,滿眼的花海,在風中飛舞淒美、哀絕。
第三件大事就是,淡漠清冷到極致的夜王鳳夜歌,卻突然成婚。
多少年後,人們仍然記得那一天的場面,漫天的紅,蔓延在整個鳳城,紅色的紗幔絲絲飛舞在空中,到處彷彿是一片紅海,俊美無籌的男子,一身雪衣的融入其中,清冷的眸子沒有一抹焦距,只是淡淡的望著前方,似在看著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看。
墨色的發,飛舞在空中,沒有束起,絲絲飛舞,身後,大紅的轎子,精緻、奢華,純粹的珍珠,在紗幔裡泛著皎潔的光,然而,卻沒有新娘。
婚禮後的第二天,夜王就消失在了鳳城,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隨後,鳳帝頒下了一部詔書,封舞飛揚為夜王妃,封號舞妃。人們好奇的討論著舞飛揚是誰,卻不得而知,隨後的幾年,夜王鳳夜歌以及不知名的舞妃,慢慢地淡出了人們的記憶,被埋在了記憶深處。
同年,木雀國木皇封木舞影為後,史稱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