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宮裡。
「初相,等等。」已經下了早朝了,初老爺剛剛走出宮門,一個尖尖的嗓音刺耳地叫住了他。
「李公公,有什麼事嗎?」初老爺回頭,笑容可掬的望著來人。消瘦的臉頰,白淨的面容,陰陽怪氣的嗓音。他就是皇帝身邊最得寵的太監。
「皇上有請。」李公公細聲細氣的說。
「這?李公公,不知道皇上叫我有什麼事呢?」初相有些猶豫了,如果有公事剛剛在大殿上應該就說了。
「初相去了就知道了,不過咱家先恭喜初相了,皇上要給初家小姐賜婚呢。初相請吧。」李公公自以為嫵媚的一笑,擺著纖纖腰肢,扭身走在了初相前面。
賜婚?這可是出乎初相意料的,只是自己兩個女兒皆已嫁人,這皇上不會不知道的。
初相有些懷疑這李公公是不是和自己開玩笑。
不到一刻鐘,初相已經站在皇上寢宮裡了。毫無驚訝的,他也看到了另一個人,風陽風國師。
他猜的沒錯,這事和風陽有關係的。
「臣,見過皇上。」雖然龍椅上的皇上慵懶的閉著眼睛,似乎在假寐,不過君臣之禮還是不能免得。
「皇上,初相來了。」風國師望著初相微微一笑,附在皇上耳邊輕輕說著。
「初愛卿,來了,快坐。」聞言皇上睜開眼睛,坐直有些疲乏的身子,望著自己的愛臣和藹的笑容裡帶著一絲算計。
「初愛卿,知道朕今天為什麼叫你來嗎?」
「臣愚昧。」初老爺搖搖頭,躬身坐在了下首。
「初愛卿,朕聽國師說,初相的女兒長的可是國色天香,朕有意為她擇一如意夫婿,不知愛卿意下如何呢?」薄而冷峻的嘴唇慢慢地說著。
「謝陛下厚愛,只是臣兩個女兒皆已出嫁,恐怕辜負了萬歲的好意。」初老爺如實的回答。
「朕怎麼記得初相還有一小女兒,今年剛滿十六了吧?」洛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輕佻,還有威嚴的警告。
「這,小女是……」初老爺剛想說那初念落只是一個妖女,她嫁給誰誰家會倒霉的,不過卻被旁邊的國師搶先了。
「初相,這正是我們想要的。」
聲音裡帶著玩味。
初老爺抬頭,看著和煦的國師還有微笑的皇上,突然明白了。
紅顏禍水,況且還不是一個普通的紅顏。
「不知皇上要將小女許配給誰?」
要嫁的怕該是皇上視為眼中釘的人吧!
「初愛卿也知道,我國和紫月國這幾年連年戰爭,百姓苦不堪言,朕身為一國之主,日日憂心。
難得這次兩國停戰,重修舊好。所以朕決定將初愛卿的千金許給紫月國的月軒王爺,這一呢,表示了我們洛晚的誠意,二呢也顯示了初愛卿的一片赤誠的愛國之心。」
皇上說地一片激慨昂然。
難道只有一二嗎?也許還有三四的,誰能預料呢!
「臣遵旨,只是小女目前不在家。」初老爺恭恭敬敬的回答。
皇上的主意可真是高明,當然了,這其中國師可是有著不可埋沒的功勞。
偷偷望了眼皇上身後的國師,果然他在開心的笑著。
可這人不在可怎麼辦?現在可後悔了,真不該讓那個道長帶走那丫頭。
八年了,連個消息都沒。
「初相,不必著急。剛剛三小姐已經回來了。「國師有把握的說。
能做上這洛晚的國師,未雨綢繆的本事絕對不是假的。
在做這個決定前,風國師早就派人盯著初家了,所以念落回來他自然是清楚的。
「是。「初老爺微微一愣,躬身稱謝。
「初愛卿,可記住了。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國師知!」
「是,微臣明白!」
**
初家,柔苑
念落坐在柔夫人身邊,始終沒有起身,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第一次看見的爹。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來柔苑。
而且是在她剛回來不久。
他就跑來告訴她婚訊的。
「我的落兒終於長大了。」初老爺滿面笑容的望著念落,所有的懊惱都吞進了心裡。
眉色如墨,眼含秋水,明眸皓齒,膚如白雪。
看來國師當初說的沒錯,果然有傾國傾城之姿。
那月王爺,雖傳說中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不過見到這樣的美色,估計也被迷得差不多了吧。再說娶一個被詛咒的妖女,迷不死至少也可以剋死的。
到時候,這功可就全都是自己的。
初老爺可是越想越開心了。
唯一的就是怎麼說服了。不過這他並不擔心,他有把握的。
「落兒,你放心的嫁過去吧,你娘我會好好照顧的。」一句話,說的有情有義,可只有念落知道這是對自己的威脅。
這次回來,就打算帶走娘的,可娘說什麼也不肯。
柔夫人說,生是初家的人,死是初家的人。
念落第一次為難了。
「落兒,我的好女兒,你也不想看著我們初家十幾條人命因為抗旨不準被滿門抄斬吧!爹也不想讓你到那麼遠的地方,可聖命難違呀,爹和你娘也有我們的難處的!」初老爺看見念落心似乎有些動了,加把勁,繼續說著,演戲的天分倒不錯,眼淚已經嘩嘩的流出來了。
如果是以前,他才懶得費這種勁呢,可現在這丫頭,出去幾年,雖然看起來柔柔弱弱,風一吹都會倒似的,可眼裡露出的那種堅定卻是不可忽視的,誰知道這些年她學了些什麼本領呢?
初老爺可從不干沒把握的事,萬一雞飛蛋打了,可就後悔也來不及了。
「落兒。」柔夫人愛憐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她也捨不得女兒嫁到那麼遠的地方的,可是老爺說初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性命都握在女兒的手裡了,這叫她怎麼取捨?
打小,她娘就告訴她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生一世都是以夫君為天的。
儘管現在看來這個夫君並不是那個她可以依靠的天,可在她心裡早已經知道這輩子自己生死都不會離開初家的。
本來,她是想讓女兒走的,可若皇上真的發怒了怎麼辦?
但現在是用女兒的終生幸福來換,柔夫人心裡也矛盾極了。
雖說女兒嫁過去就是堂堂王妃,可若這王爺妻妾成群,自己嬌柔的女兒又如何能忍受呢?
柔夫人左右為難著。
「我答應……」看見娘眼裡的憂鬱,念落輕輕一笑,掩蓋掉眼裡所有的悲傷。
既然娘還憐著這個家,那她就給娘一個完好的家。
離了師父,離了娘,到哪裡對她都是一樣的。
其實她又怎麼會不明白,這趟遠嫁,無非是想讓自己這個被詛咒的人去剋死自己那未曾見過面的夫君罷了。
肩上那個印記已經慢慢綻開了,難道自己真的是不祥之人嗎?
可是,除了那池荷花的綻放之外,這個家從來沒有什麼發生的。
還有那要嫁的月王爺,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是不祥妖女嗎?又怎會同意這趟有陰謀的和親?
除非他也有目的的。
念落不願在想下去了。
師父說過,一個人,是好是壞,都由自己的。
妖女、不祥之人,她不相信這輩子自己的命就因為一個胎記,一句話就真的被決定了。
她不相信的!